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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银色的乳汁,洒在亚平宁山脉的山坳里。母狼卢帕趴在岩洞门口,盯着脚边三具渐渐冰冷的狼崽尸体,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三天前猎人的陷阱夺走了她的孩子,现在她的乳房还涨得发疼,却再没有小生命来拱蹭。

“卢帕,去河边喝点水吧。”狐狸阿狸蹲在岩石后,尾巴紧张地卷成问号,“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走开。”卢帕的耳朵贴向脑后,鼻尖还残留着幼崽们的奶香。她舔了舔爪子,突然听见风中飘来奇怪的声音——不是鹿鸣,不是鸟叫,而是像小狼崽哼唧般的啼哭。

循着哭声,卢帕在灌木丛里发现个柳编篮子。两个光溜溜的婴儿正挥舞着小胳膊,脸蛋冻得通红。左边的男孩头发金黄,右边的男孩头发像乌鸦翅膀般漆黑,肚脐上的脐带还没干透。

“呜哇——”黑头发的婴儿打了个喷嚏,小脚丫踹翻了盖在身上的破布。卢帕的尾巴不自觉地扫动,这声音多像她死去的小狼啊。她凑过去,用温暖的鼻尖碰了碰男孩的掌心,婴儿立刻抓住她的胡须,哭得更大声了。

“别怕,我在呢。”卢帕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婴儿的小脸,咸涩的泪水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她小心地叼起篮子,爪子踩过带刺的蓟草,鲜血滴在枯叶上,却顾不上疼痛——此刻她的乳房正在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做点什么。

岩洞深处,卢帕让两个婴儿趴在自己腹下。金黄头发的男孩最先找到乳头,用力地吮吸起来,黑头发的男孩却只会用没牙的牙龈啃咬。卢帕忍着疼,用尾巴轻轻扫着他们的后背:“慢些吃,妈妈在这里。”

天亮时,猫头鹰老科波从洞口掠过:“卢帕!你怎么……”他圆眼睛瞪得滚圆,看见婴儿正在狼奶的滋养下露出红晕。

“嘘——”卢帕竖起耳朵,“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类村落。他们需要更暖和的毯子。”

老科波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带回个磨破的羊毛斗篷:“东边五里外有牧羊人的帐篷,不过……”他盯着卢帕渗血的乳头,“你这样能撑多久?狼奶只能喂一个月啊。”

卢帕没说话,只是把斗篷盖在婴儿身上。接下来的日子,她像真正的母亲般忙碌:黎明前出门捕猎,叼回撕碎的兔肉;正午用舌头帮婴儿舔洗身体,教他们用爪子(虽然他们只有小手)扒拉食物;深夜把两个孩子护在胸口,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失去的幼崽又回到了身边。

二十天后的黄昏,岩洞外来了个扛着牧羊杖的男人。他叫浮士德勒,是老科波偷偷报的信。“圣母玛利亚啊……”男人跪在地上,看着正在卢帕怀里打盹的婴儿,胡子上沾满了泪珠,“我的妻子刚失去双胞胎儿子,这是上帝的恩赐吗?”

卢帕警觉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吼。但当她看见男人掏出的羊皮襁褓,看见他掌心的老茧和温柔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死去的幼崽——也许,人类的妈妈能给他们更好的未来?

“带走吧。”卢帕舔了舔两个孩子的额头,在他们耳边轻轻说,“记住,你们是喝狼奶长大的孩子,血管里流着勇气和自由。”金黄头发的男孩抓住她的耳朵,咯咯地笑了,黑头发的男孩则把小手指塞进她的嘴里,仿佛在说“不要离开”。

浮士德勒给两个孩子取名罗慕路斯和雷穆斯。卢帕躲在岩石后,看着他们被放进温暖的牛车,看着男人用斗篷裹紧他们,看着车轮碾过她滴落的血迹。阿狸蹲在旁边,轻声说:“你知道的,人类不会允许狼抚养孩子……”

“只要他们活着就好。”卢帕望着渐沉的夕阳,忽然发现胸前的伤口不知何时愈合了,那里还留着两个小牙印,像两枚小小的月亮。

十五年后,台伯河畔崛起一座热闹的新城。卢帕常常蹲在山顶,看着城墙里穿梭的人群,听着铁匠铺的叮当声和市集的喧哗。她知道,当年的两个婴儿已经长大,罗慕路斯有着金子般的头发,雷穆斯的眼睛像夜空般深邃,他们正在用从狼妈妈那里学到的生存智慧,带领族人建造家园。

某个夏夜,卢帕突然听见熟悉的呼唤。城墙下,雷穆斯正对着月亮吹响骨哨——那是她当年哄他们入睡的调子。“妈妈,我们找到了你藏在岩洞的狼头骨项链。”雷穆斯单膝跪地,把缀着狼牙的皮绳递给她,罗慕路斯则捧着一碗新鲜的鹿奶,“喝吧,这是我们的第一份猎物。”

卢帕舔了舔鹿奶,咸涩中带着暖意。她看着眼前高大的青年,他们的举止像狼一样敏捷,眼神却像人类一样温柔。“你们要建一座什么样的城?”她问。

“一座让所有生灵都能找到庇护的城。”罗慕路斯抚摸着她的鬃毛,指尖划过当年被荆棘划伤的疤痕,“就像你庇护我们那样。”

多年后,罗马城的广场上矗立起一座青铜雕像:母狼低头哺乳两个婴儿,她的肌肉紧绷却温柔,眼神警惕却充满爱意。路过的孩子们会指着雕像说:“看,那是我们的狼妈妈,她教会人类第一个道理——当你张开怀抱时,世界也会向你张开怀抱。”

而在亚平宁山脉的深处,卢帕的岩洞成了传说的起点。偶尔有迷路的旅人闯入,会看见墙壁上刻着模糊的爪印和两个婴儿的小手印,仿佛在诉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母狼,用超越物种的爱,种下了一座城的种子。每当月光洒进岩洞,风中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那不是悲伤,而是所有被爱过的生命,在时光里轻轻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