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该死!
三短一长,三短一长——
先是刹车,再是停电,最后是警示的鸣笛。
这就是那个鬼故事的流程啊!
卫兰一下就慌了,但更让她感觉不安的,是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现在才八点十分!
她是八点左右离开的座位,这证明她最多就晕倒过去十分钟,而且高铁的紧急制动,至少需要花费八到十分钟才会完全停下。
从时间来算,这会儿列车应该刚刚才停稳。
这么短的时间,绝无可能所有人都从车里撤退。
她再度试着砸门,但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还是很安静。
卫兰跪坐在地,全身瑟瑟发抖。
她隐隐猜到,可能不是大家都走了......
外面很正常。
有问题的,是卫生间里面,所以她才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联想到进卫生间前,看见的那道白影......卫兰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回想起来,那道白影,好像只有半截。
为什么只有半截呢?
是被拦腰斩断了么?
想到这,四周的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冻的她背后一寒。
作为漫画家,还是恐怖题材的漫画家,她的想象力本就很好。
尤其是对于灵异方面。
在众多鬼故事里,撞鬼之前,往往会有预兆。
首先就是被困在一片区域,俗称“鬼打墙。”
其次,就是杯弓蛇影,种种幻觉让人疑神疑鬼,但仔细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这是为了让人心理上更为崩溃。
但最为恐怖的,是最后一个。
【莫名的凉意】。
卫兰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讲的是鬼的体温比人冰的多,俗称阴寒,如果人类感觉到四周的气温降低了.....
那就表明一件事。
鬼就在你身边。
滴答。
水珠,从水龙头上坠下。
好冷。
卫兰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跪坐在地,低垂着头,凝视着应急灯投下的红光。
很昏暗。
而且越来越昏暗了。
因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逐渐变大,逐渐挡住了应急灯的光。
卫兰背后有人。
她缓缓地转过头,瞳孔急剧收缩,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墙角移开。
那里多了一个人。
但卫生间太小了。
所以,这个人,几乎是贴着卫兰站的。
这让卫兰一眼就能看见,对方雪白的翻领衬衫,藏蓝色的长裙。
好消息是,她在车门旁看见的白影只有半截,不是因为被拦腰斩断,而是因为对方只有上衣是白色的。
但坏消息是......
卫兰的视线缓缓上移,一阵恶寒直冲头顶。
那贴在她背后的女人,一头短发,头上戴着一顶大檐帽。
八九十年代的照片里,乘务员会戴的那种大檐帽。
上面还有铁路局的标。
乘务员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张开嘴,牵动了嘴角的痦子。
它捏着嗓子,声音又细又尖:
“还没到站。”
“你为什么不在座位上?”
......
刚刚发生的一切宛如世界末日。
小孩在哭嚎,大人在尖叫。
有人被行李箱砸中了头,此时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哀呻吟;有人求救不成,大声怒吼,砸着车厢的滑动门。
混乱的车厢里,只有一人一言不发,面色紧绷。
田清禾。
后背紧紧贴着墙,保持自己能够观察到车厢的每一处角落。
包括车窗。
车外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田清禾已经可以确信,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动车事故。
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和卫兰讲的故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差别,就是那座车厢里的人,几乎全都是鬼。
而这里.....暂时还不是。
这不是域,难道是有人开启幽界了?
但如果是幽界,为什么那个鬼故事在八十年代就出现了?
田清禾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恍惚间,他想到陈岳潭曾经提过的一件事。
在寻找大墓之前,陈岳潭曾经在滇南群山中,遇到过用寻人启事当脸的鬼。
这和任何的诡物、幽界都无关,极为少见,是鬼入侵到现实。
思索之中,忽然,一阵极为刺耳的鸣笛声,传遍了整个车厢。
呜、呜、呜、呜——
三短一长!
这是警示讯号!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了一秒,紧接着,有人颤抖着喃喃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列车是不是脱轨了?”
“如果脱轨,我们这会儿已经死了。”田清禾道。
他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假设一切按故事发展,之后就会遇见那座“呼吸”的山,然后乘务员鬼就会出现。
作为官方,下意识之间他就走了出来,打开手电筒。
一,二,三.......车厢里包括他在内,共有八人。
“都冷静一点。”
田清禾手往兜里一掏,快速拿出一张证件,在众人面前闪了一下:“我是公安,听我说——”
“列车还会再度启动,而且速度会很快,现在每个人都回到座位上。”
他转身看向那个一直砸门的男人:“包括你。”
“来电之前,门是打不开的。”
他已经试过,通往前一节车厢的电动门卡住了,根本推不动。
隔着玻璃门,前面车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们怎么办?”男人大声吼道:“都过去多久了,前面也没人来看看!”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正是之前被田清禾吓着的小孩,此刻头破血流的,一直在大声哭嚎。
“十分钟而已。”
田清禾打开手机:“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最好祈祷,不会有人来。”
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鬼,都不好说。
虽然不知道田清禾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这句话时凝重的语气,还是让所有人都身上一寒。
“那总得出去啊?”孩子父亲一下脱了力,抱着小孩,无助地喃喃道:“大宝头都被砸破了,这也没个医生,血一直在流.....”
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视线最终投向墙上的安全锤。
“不能砸窗。”田清禾立刻说道:“车外比车里更危险。”
“难道我们就躲在这里等人救援?手机也没信号!我孩子怎么办?”
听着男人失去理智的嘶吼,田清禾叹了口气,他正欲上前,就听见一个女声从角落里响起:
“那个.....我有急救包.....”
一名穿着牛仔裤的女大学生走了出来,扶了扶眼镜,手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