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气和,国泰民安……楚星源默念着消气经。
实在忍不住,楚星源的一双浓眉拧的都要打结了:“既然是做好事,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近期网络上对她的舆论愈演愈烈一事,她自己都是亲眼见证过的,怎么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她反而还越发低调起来了?
“说出来对你是最有好处的。”楚星源已经为她想好了一个营销方案。
“将志愿者这件事告诉他们几个,再经由他们的口,不经意间从直播中把这个消息流传出去,这样不好吗?”
“这样做,对你的利益才最大。”他沉声道。
以无意的形式,造就有意的效果。
在充满竞争和变数的娱乐圈中浸淫多年,他见过人心反复,也尝过世间冷暖,在需要应对的时候,他早已学会习惯性地做好最佳公关。
这种习惯性的行为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他在长期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说他功利也好,虚伪也罢,在不影响他人利益的前提下,他不认为这种做法有何不对。
解决眼前的问题是前,维护自己的长期形象和声誉在后,按开颜此时的负面形象来看,如果不及时扭转,这种恶意无疑会跟随她几个月、几年,甚至无期相随。
清者则清,说则容易,但造谣者随意一句,也许就会将“清者”抹黑。
与其在恶言恶语的泥潭中挣扎,为什么不想办法将泥污洗掉呢?
即使会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但,无伤大雅。
“既然这样做是利益最大化,”王开颜清凌凌的目光投向楚星源,“那你呢,你怎么没有公开?”
楚星源一个大明星,同样瞒着所有人来做了志愿者,怕被人认出,他维持了一副风尘仆仆的素颜样子不说,连在外根本露不出来的一头朝气蓬勃的蓝发都染回了最普通的黑——这还是吃饭的时候她看到的。
她们志愿者是集中用餐的,而每次中午就餐的时候,餐厅的一角总是坐着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吃饭像在面壁,生怕别人看到他一样,简直是恨不得一头扎墙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的习俗是谁看见他的脸,谁就要娶他。
当然,她对其他人没兴趣,自然也就没有过多追究,顶多看一眼就过去了——直到今天遇见楚星源,她总算反应了过来,那个瞧起来有几分眼熟的背影不是楚星源又是谁?
论咖位论名气,楚星源痛痛快快甩她几十条街;论低调不愿暴露,楚星源更是比她做的只多不少。
她可没有看出来楚星源口中所说的“利益最大化”。
“……”楚星源哑了哑,一撇头:“我风评好得很,不需要另添一件。”
“哦。”王开颜学着他的样子,也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你已经足够完美了,再完美一点那别人都活不下去了,你只是想给别人留点余地,是吗,完美的楚教练。”
最后六个字,她用最沉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百转千回的韵味。
莫名地,楚星源面上一热,被口罩遮住的唇角也抑制不住地弯了弯:“还是你最了解我。”
“客气。”
又是一时无言。
车窗外流动的景致宁静又祥和,王开颜看着外面,日光灿烂,树叶翠绿,枝丫茂密交错,只看微风拂过它们而晃动的幅度,仿佛就能驱散一丝车里的闷热。
但与之相对的,是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路过的疫情志愿者们正忙碌地穿梭在街头巷尾。
他们的身影随着车辆的行驶而跃入眼帘,又迅速地被抛在车后,好似是这片寂静街道上的匆匆过客。
可并不,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无疑是大家最需要、最宝贵、最可爱的人。
王开颜额角的汗珠缓缓流下,顺着她侧头的弧度,无声地融入了她早已被洇湿的鬓发。
“谢谢。”她轻轻张口。
楚星源的后脑勺没动,声音严严实实地捂在口罩里,显得有些闷:“谢什么。”
谢什么,他的建议她又不听。
“选择是我个人的,但你的善意,我收到了。”
王开颜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顺着车内闷沉沉、热潮潮的气流,飘啊飘,飘啊飘的,就这么格外顺利地径直钻进了楚星源的耳中。
“谢谢。”
楚星源的耳朵动了动。
他微不可见地扬了扬下巴,吐出来的声音里骄矜又带点小自豪。
“教练的指示而已,不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