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炙烤着校场。
五千留守将士列队肃立。
姚古亲手将一面绣着\"宋\"字的赤红旗帜交给守将吴璘:“夏州乃进军兴庆府要冲,万不可失!”
“末将誓与夏州共存亡!”吴璘单膝跪地,铁甲铿锵作响。
城外临时搭建的粥棚前,二十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
留守的伤兵拄着长矛维持秩序,分粥的老卒特意给孩童多舀半勺稠的。
几个党项妇人捧着陶碗,偷偷抹泪。
“咚咚咚——”
未时的鼓声震碎午后的宁静。
三万大军如黑色洪流涌出城门,铁甲反射的寒光连成一片耀眼的银河。
杨政率三千轻骑为先锋,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夏州城头的吴璘望着逐渐远去的旌旗,突然转身喝道:“关城门!全城戒严!”
……
暮色降临。
一队骑兵押着三十余名党项贵族来到府衙。
这些往日趾高气扬的贵族此刻衣衫凌乱。
有个肥胖男子还在叫嚷:“我叔父是兴庆府...”
“啪!”
吴璘一鞭子抽在他脸上:“从今日起,夏州只有大宋子民!”
说着,吴璘展开一卷黄绢:“奉圣谕,凡顽抗者,家产充公!”
士兵们抬着几十口檀木箱从贵族宅院鱼贯而出,箱盖缝隙里露出金器的反光。
粮仓里的粟米堆成小山,几个老汉正带着青壮往府衙粮库搬运。
城西突然传来喧哗。
原来有党项残兵想趁夜夺门,被巡夜的弩手射成了刺猬。
吴璘闻讯赶来时,守军正在用铁钩清理挂在城墙上的尸体。
“将军!”
什长递上一块腰牌,“是静塞军司的人!”
吴璘摩挲着腰牌上狰狞的狼头纹饰,突然厉声道:“传令!全城搜捕静塞军司细作!凡藏匿兵器者,以谋逆论处!”
更夫的梆子声在街巷间回荡,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搜查。
有个商贾试图用银饼贿赂搜查的伍长,当即被绑在府衙前的旗杆上示众。
……
宥州城外三十里。
岳飞勒马驻足,远眺那座矗立在戈壁边缘的西夏坚城。
烈日将城墙晒得发白,城头旌旗在热浪中微微颤动。
三万大军在他身后静默如林,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声打破寂静。
“将军,探马回报,宥州守军不足八千。”
王贵策马而来,铁甲上沾满征尘,“但城内有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五百骑。”
岳飞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传令,火枪手推进至城前二百步,巨炮队隐蔽在沙丘后方。”
汤怀立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三百名火枪手排成三列横队,黝黑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们身后,五门巨炮被悄悄推上沙丘,炮口对准了宥州西门。
“张显。”
岳飞看向张显,“你率两千轻骑埋伏在北门外的胡杨林,待西门炮响,立即佯攻北门。”
“末将明白!”
张显抱拳领命,带着骑兵悄然离去。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岳飞举起令旗,猛然挥下。
“火枪手,预备——放!”
“砰砰砰!”
三百支火枪同时喷吐火舌,硝烟瞬间弥漫。
城头上的西夏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数十人中弹倒地。
一个戴皮帽的军官刚举起令旗,就被三枚弹丸同时击中胸口,从城头栽落。
“第二排,放!”
又是一轮齐射,弹丸如雨点般倾泻在城头,打得砖石碎片四溅。
西夏弓箭手慌忙躲到垛口后,连头都不敢露。
“巨炮队,瞄准西门——放!”
随着汤怀一声令下,五门巨炮同时怒吼。
震天雷呼啸着划破长空,在西门城楼处炸开。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包铁城门被炸得四分五裂,连带一段三丈长的城墙轰然坍塌。
“陌刀营,推进!”
岳飞长剑前指,三千重甲步兵踏着整齐步伐开始前进。
他们手持丈二陌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碎石跳动,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
就在此时,五百全身披挂铁甲的重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冲出城门。
战马也披着铁甲,只露出眼睛,冲锋时如同一堵移动的金属墙壁。
为首的西夏大将鬼名荣手持长柄狼牙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结阵!”
岳飞临危不乱,令旗变换。
三千陌刀兵立即停下脚步,前排半跪,中排直立,后排高举,三米长的陌刀组成一片钢铁丛林。
刀锋斜指前方,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火枪手,两翼散开!”
岳飞继续下令,“三段轮射!”
三百火枪手迅速分成两队,在陌刀阵两翼展开。
他们熟练地装填弹药,枪口对准了冲锋而来的铁骑。
铁鹞子越来越近,马蹄声如雷,大地都在震颤。
鬼名荣的狼牙棒高高举起,铁甲下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第一排,放!”
“砰砰砰!”
左翼一百五十支火枪同时开火,硝烟弥漫。
冲锋中的铁鹞子顿时有数十骑人仰马翻。
弹丸穿透铁甲,战马嘶鸣着栽倒,将背上的骑士甩出老远。
“第二排,放!”
右翼的火枪手紧接着开火,又是一片铁骑倒下。
但剩下的铁鹞子已经冲到了陌刀阵前三十步。
“稳住!”
岳飞的声音穿透战场。
鬼名荣一马当先,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最前排的陌刀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斩!”
随着一声暴喝,三把陌刀同时挥出。
鬼名荣的战马前腿被齐膝斩断,惨嘶着向前栽倒。
鬼名荣狼狈滚落,还没起身,就被后续跟进的陌刀斩成数段。
铁骑洪流撞上了钢铁丛林。
“咔嚓!”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陌刀横扫,马腿齐断。
竖劈而下,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有个铁鹞子刚举起长矛,就被三把陌刀同时砍中,铁甲如纸片般被撕开。
“火枪手,自由射击!”
两翼的火枪手开始轮番射击,铅弹如雨点般倾泻在铁鹞子阵中。
有匹战马眼睛中弹,发狂地撞向同伴。
有个骑士胸口被开了碗大的血洞,却因铁甲固定仍坐在马背上,直到被陌刀斩落。
战场上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抛洒。
陌刀兵的铁甲上溅满鲜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火枪手的硝烟遮蔽了半边天空,枪声、喊杀声、金属碰撞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短短一刻钟,五百铁鹞子全军覆没。
战场上到处都是倒毙的铁甲战马和支离破碎的骑士尸体。
陌刀兵也有数十人伤亡,但阵型依然完整。
岳飞策马来到阵前,剑指宥州:“全军听令,攻城!”
战鼓声震天动地,三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残破的城门。
城头上的西夏守军早已胆寒。
有的甚至丢下武器逃跑。
王贵率领先锋营率先冲入城门。
汤怀的火枪手在城墙上建立射击阵地。
张显的骑兵也从北门杀入。
巷战持续到黄昏。
当最后一股西夏残兵在府衙前被歼灭时,宥州城头终于插上了大宋旗帜。
岳飞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尸横遍野的战场。
夕阳将陌刀兵的身影拉得很长,那些沾满鲜血的刀锋依然闪烁着冷光。
“将军,此战歼敌四千余,俘获两千。”
王贵前来汇报,“铁鹞子无一幸存。”
岳飞微微颔首:“我军伤亡?”
“陌刀营阵亡八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火枪营无人伤亡。”
汤怀忍不住插话:“将军,这陌刀配火枪的战法当真厉害!铁鹞子可是西夏最精锐的骑兵,今日却如砍瓜切菜般被咱们灭了。”
岳飞目光深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铁鹞子善冲锋,却不知我大宋火器之利。传令全军休整三日,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
张显匆匆赶来,递上一封火漆密信,“将军,在府库中发现大批粮草,还有这个——”
岳飞拆开一看,眉头微皱:“李乾顺已调灵州守军回援兴庆府。”
“即刻飞鸽传书陛下,宥州已克,西夏腹地门户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