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巳时许,景阳侯被金甲卫押至楚知翊面前,镣铐在青砖地面拖出刺耳声响。
“顾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楚知翊指尖叩击桌案,语气中满是讥讽,“本宫原本打算看在你配合稽查王宏的份上对你减轻责罚,没想到你却杀害禁军妄图逃窜。”
景阳侯抬起头,眼底尽是绝望:“殿下,臣是一时糊涂,还望您看在臣曾为国效力的份上,饶过臣这次……”
“一时糊涂?” 楚知翊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笔和砚台跳了起来,“顾斌,你做下的作奸犯科之事数不胜数,你以为本宫不知么?当初宁国公被栽赃陷害所用的那件龙袍,就是出自你顾家织坊吧?”
顾斌闻言,急忙辩解:“殿下,宁国公被害一事,兴国公和皇后娘娘才是主谋啊,您应该去找他们,臣只是、只是……”
“他们应得的报应一个都不会少!” 楚知翊目光如刃,森然道,“若不是你顾家织坊暗中提供助力,那件伪造的龙袍根本做不出来!来人,将顾斌关入天牢,等候发落!”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禁军走了进来,将景阳侯拖了出去。
楚知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冷峻如霜。
铲除朝堂奸佞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棋,接下来,他要为外祖父宁国公翻案,让当初受牵连的宁国公那一派的官员重返朝堂,以填补空缺。
而原本应在今日问斩的兴国公崔成道,因牵涉到宁国公府和孟家两桩案子,需要他的口供翻案,故而楚知翊只得下令,将他的行刑日期推迟。
待两桩冤案水落石出之后,再让他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楚知翊命人将袁凯找来,将自己打算重审宁国公被栽赃陷害一案的事情告诉了他。
袁凯听后,当即跪地抱拳:“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案,还宁国公一家清白!”
楚知翊点头:“此案人证物证都有,本宫希望越快翻案越好!”
以楚知翊如今的身份,他本可以直接下令为外祖父翻案。
但他刚坐上太子之位,担心旁人说他徇私舞弊,故而他要光明正大重审此案,要让所有人知道,宁国公当初是被人陷害的。
袁凯领命而去。
因为是楚知翊亲自交代的事,袁凯不敢有丝毫怠慢,回去之后他开始寻找此案的卷宗,将案子的线索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便宣布宁国公私藏龙袍一案,三日后在刑部衙门重新开堂审理。
当初宁国公府被抄家流放,闹得整个上京城无人不知,如今听闻衙门要重审此案,所有听到此消息的人皆惊愕不已,纷纷表示要来围观。
果然,案子开审这日,一大早刑部衙门就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袁凯身着绯袍端坐主位,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兴国公崔成道、景阳侯顾斌,惊堂木重重落下:“带证人!”
两列衙役押着个形容枯槁的汉子步入堂中,此人正是宁国公府昔日的侍卫统领李诺。
“小人李诺,见过大人!”
“李诺,如实陈述宁国公被构陷经过。” 袁凯沉声道。
李诺抬头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勾勾盯着兴国公:“三年前,崔成道暗中找到小人,许以重金,让小人将一件龙袍偷偷藏入宁国公的书房中。
小人被那大笔金银迷了眼,做下此等背主之事……大人请看,这是崔成道当初给小人写的信,小人一直保留着!”
“一派胡言!” 崔成道突然暴起,手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你不过是宁国公府的一条狗,当然要帮旧主脱罪!”
袁凯将李诺呈上的信件展开,泛黄的宣纸上,遒劲的字迹与兴国公平日里的笔迹别无二致,连落款处的私印都清晰可见。
“崔成道,这信上的字迹与印鉴,你作何解释?” 袁凯目光如炬,将信件推到崔成道面前。
崔成道扫了一眼信件,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刑部大堂回荡:“袁大人,这等伪造之物,随便找个账房先生都能模仿!若仅凭一封信就定我罪名,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崔成道身上罪名无数,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掉脑袋。但要让他看着宁国公沉冤得雪,他绝不甘心。
不等袁凯回应,景阳侯顾斌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大人,李诺所言不实!他分明是被太子收买,故意构陷兴国公!”
他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哗然,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袁凯神色一凛,拍案喝道:“顾斌,休得胡说八道!你与崔成道勾结,那件龙袍分明出自顾家织坊,本官手上证据确凿,事到如今你还想混淆视听?”
说着,他命衙役呈上顾家织坊的账本与云锦交易记录。
顾斌却丝毫不惧,转头望向崔成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接着大声喊道:“大人,我愿将所知一切如实招来!当年构陷宁国公一事,其实是先皇的旨意!”
堂外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先皇竟然是幕后黑手?”
“先皇为何要这么做?” 质疑声此起彼伏。
袁凯额角青筋暴起,他深知这是崔成道与顾斌的阴谋,可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崔成道与顾斌二人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得意。
他们将这件事的主谋推给先皇一个死人,楚知翊想要翻案,那就得先证明先皇与此事无关,可这谈何容易。
就在众人皆以为局势要被崔成道和顾斌掌控之时,楚知翊身着太子服饰,大步流星走进堂内。
他目光扫视全场,声如洪钟:“大胆崔成道、顾斌,竟敢污蔑先皇!先皇英明神武,怎会做出此等构陷忠良之事。
顾斌,你说此乃先皇旨意,可有证据?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欺君之罪!”
顾斌才不害怕楚知翊的威胁,他身上的罪名无数,也不差一个欺君之罪。
他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楚知翊为宁国公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