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翊从承乾宫离开后,突然很想知道崔锦棠得知自己当了太子,会有怎样的反应。
于是他带着一众侍卫,沿着皇宫那曲折幽深的小道,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四周的宫墙高耸,投下大片的阴影,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见了他,纷纷远远地跪地行礼,大气都不敢出。
冷宫,向来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他曾无数次来到这里,只为看他娘亲一眼。
如今,里面关着的人,终于不再是他的娘亲,而是那个靠着卑劣手段,夺去了原本属于他娘一切的心机女子。
楚知翊站在冷宫门口,看着那斑驳破旧的朱漆大门,以及布满了绿锈的铜环,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快意。
他微微抬手,身后侍卫会意,上前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吱呀” 一声,门缓缓开启,扬起一阵尘土,伴随着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崔娘娘,本宫来看您了。” 楚知翊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主殿,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
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崔锦棠坐在床边,面容憔悴,眼神空洞。
听到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楚知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也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楚知翊,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锦棠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楚知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娘娘,本宫今日前来,是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本宫已被父皇立为太子,如今还代理朝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那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一些。
崔锦棠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立你为太子……除非,你谋反了!”
楚知翊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化作冰冷的寒霜,“崔娘娘,你在这冷宫之中,莫不是脑子也糊涂了?父皇立我为太子,乃顺应天命、合乎人心之举,何来谋反一说?倒是你,这些年犯下的罪孽,如今可曾在这冷宫里反省过?”
崔锦棠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强撑着站起身,尽管身形踉跄,却仍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哼,你别得意得太早。这太子之位,说不定哪天就被你弄丢了。你以为当了太子就能掌控一切?这皇宫之中,变数多得很。”
楚知翊冷哼一声,几步走到崔锦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变数?如今这局势,皆在本宫掌控。你以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
当年你不顾廉耻,利用我娘对你的信任,设计勾引我父皇,抢走了她的夫君。
后来为了坐上皇后之位,更是伙同你父兄,栽赃陷害我外祖父一家,害我外祖父一家被流放,害得我娘被打入冷宫受尽苦楚。
今日我来,就是要让你知晓,这世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崔锦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瞬间被狠厉取代,她仰起头,毫无惧意地直视楚知翊,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哼!你娘就是个蠢货,在这后宫之中,不懂争权夺利,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怪我?简直笑话!”
她顿了顿,笑声愈发肆意张狂,“楚知翊,你当上太子又如何?你娘和你那外祖父一家,只怕早就死透了,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哈哈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仅我娘还好好活着,我外祖父一家也生活得很好。
对了,我舅舅李沐风,去年已娶妻,如今舅母已然身怀六甲,算起来,再过一两个月,舅舅就要初为人父了 。”
崔锦棠听了楚知翊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李沐风他怎么可能……”
她身子摇晃,差点站立不稳,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床边,指甲深深陷入腐朽的木头里。
楚知翊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畅快,却又夹杂着一丝怜悯,“怎么,难以接受?当年你为了报复舅舅不愿娶你,就用这般下作手段,不仅毁了我娘的一生,也让你自己沦为这后宫中的弃妇。
可舅舅他,从未因你的所作所为而一蹶不振。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外闯出一片天地,如今生活美满,与心爱的女子终日相伴。
你处心积虑的报复,终究是一场空。”
崔锦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残酷的现实隔绝在外。
“不,我不信,他怎么能过得好,他应该痛苦,应该像我一样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昏暗的冷宫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楚知翊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值得吗?若当年你能放下执念,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你就好好在这冷宫里,为你曾经犯下的罪孽忏悔吧。” 说罢,他转身欲走。
“等等!” 崔锦棠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不顾仪态地冲向楚知翊,却因脚步虚浮,摔倒在地。
楚知翊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见他吗?你的出现,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好好待在这里,别再妄图折腾,这便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言罢,他大步走出殿门,侍卫们紧随其后,将那扇破旧的门重重关上,把崔锦棠的哭喊声隔绝在这冷宫之中。
随着楚知翊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崔锦棠瘫倒在地,泪水决堤而出。
可不过转瞬之间,她的神情陡然变得呆滞,随即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尖锐而又绵长,在这冷宫的墙壁间来回碰撞,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我本可以…… 本可以……”
她一边疯笑着,一边喃喃自语,双手在地上胡乱抓挠,仿佛要从这冰冷的地面上抓住往昔那早已破碎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从地上爬起,眼神中满是混沌与疯狂,全然没了昔日的精明。
她跌跌撞撞地在这狭小昏暗的冷宫房间里奔跑,嘴里喊着李沐风的名字,声音凄厉得如同寒夜中的孤狼。
“李沐风!你回来!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