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转而看着那些乱嚷乱骂的人群。
“镇西人从偏僻的镇西,不远万里,赶到中原,一路击溃叛军,来到京都城下,我们在无数次与叛军的战斗中,牺牲了多少将士,难道他们不怕死吗?难道他们是来夺权的吗?难道他们不会在镇西,过富足又安稳的日子吗?”
说着话,林丰抬手环指四周。
“你们只知自己的利益,手中握紧自己的权力,可是有没有为百姓想想,有没有为朝廷想想,数十万叛军就在城下,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犹在此癫狂,镇西人可以走,也可以继续活下去,而你们,哼,当叛军入城之时,便是尔等受死之日。”
说完,再次面对万太师,用手指点着他。
“你给老子记住喽,让老子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请回来。”
一挥手:“镇西军集合,出城。”
全场都安静下来,林丰的一番话,或许点醒了许多人的危机意识。
他们只是一时脑热,可冷静下来,也知道叛军环伺,京都城危在旦夕。
没有了镇西军的外援,京都城只是在等死而已。
万诠更是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怎么可能。
他这张老脸,死也不能丢在这里。
众人沉默着,看着林丰等人从行刑台上走下来,转身上马,策马而去。
鞠朝越的第十一营,并非都是无脑的大头兵,从这些日子的训练和接触中,早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镇西军为什么能战胜叛军,根本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实力。
真正在战场上保命杀敌的实力。
鞠朝越毫不犹豫,跟着林丰走下了行刑台。
中级军官中,以易敏为首的十几个军官,也跟着林丰走了。
跟着林丰走的,还有近千名御林军卒。
他们同镇西军一样,在林丰的指挥部前集合队伍,等待出发的命令。
这些人,确实人间清醒,若犹豫一瞬,留下来的,就是个死。
林丰回到指挥部收拾东西,却被朱启盛拦了下来。
“哎呀哎呀,我的侯爷啊,干嘛跟这样的糊涂蛋生气呢,且听咱家说一句啊侯爷...”
林丰淡淡地看着朱启盛那张白胖的脸。
“侯爷啊,您可是大宗朝廷的侯爷,是圣上的靖国侯,是咱御林军的副统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朱启盛硬是夺下林丰手里拿的马鞭。
“圣上让咱家过来,就是来给侯爷当后盾的,谁敢对侯爷的决定质疑,就让他去找圣上说话,看不喷他一脸唾沫。”
林丰笑了笑:“朱公公,刚才你没听见吗,整个京都城都不欢迎我们镇西人。”
“谁啊,谁啊,那些狗屁倒灶的家伙,怎么能代表了整个京都城,您可是侯爷了,别跟咱家闹孩子脾气好不好?”
朱启盛心里很清楚,林丰这一走,想让他回头,恐怕就难了。
失去林丰的镇西军,眼下的大宗朝廷连同皇上,还有自己,就等死吧。
“朱公公,你也听到了,说我来京都争权夺利,请问,难道这权力很好夺吗?不用去面对二十万叛军吗?那我把这权力给他,看看谁能去反击叛军好不好?”
“呵呵,侯爷说的对,你就当他们全是放屁好了,这些小崽子哪里知道厉害...”
他在这里力劝林丰消气。
万诠却还在校军场上,立马不动。
他心里很复杂,没想到林丰如此刚烈,面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一个镇西来的军官,以自己当朝太师的身份,怎么会压不住呢?
刚说了两句泄火的话,他就撂挑子啊?
怎么也该给一个台阶下吧?
这他妈的,把老子的退路全给堵得死死的。
大意啊,来得有些急躁了。
万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镇西军一走,他们全都得完蛋。
见赵闻启和焦三强还在发呆,气得直咬牙。
这两个蠢货,怎么就看不出点眉眼高低呢?
“闻启,还不去看看。”
万诠只得开口提示。
赵闻启正迷糊呢,忽然听到万太师的话,立刻呆滞一瞬,恍然大悟。
“太师,下官立刻就去。”
说着话,一提马缰,催马就往坎城指挥部跑。
为了保住太师的面子,自己这个大将军的脸可就不能再要了。
万太师则一口气堵在心口处,无法发泄,顿时觉得头晕眼花,一阵恶心。
焦三强正琢磨着,该不该将那十七个绑在台上的军官,弄下来。
忽然扭头发现,万太师在战马上摇晃起来。
吓得他连忙上前扶住,大声吆喝护卫。
“来人,扶太师下马,赶紧套车去。”
数十个护卫一阵忙乱,下马将太师背在身上,有的则催马去找马车。
焦三强也明白过来,这一场博弈,己方输了。
太师都气成了这个模样,那后面的事,该是人家副统领说了算。
赵闻启跑去干啥了,不用问也知道。
都怪自己反应慢,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焦三强指挥着护卫们将万太师送出校军场,自己则带着十几个护卫,上马往坎城指挥部跑去。
他也不能落后啊,这可关系着以后的地位大事。
太师都被人拿捏了,自己在人家面前算个屁。
赵闻启来到指挥部前,甩蹬下马,疾步往里走。
没想到被门口的护卫拦住。
“呵呵,我是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特来寻林侯爷说话,行个方便哈。”
面对护卫,他也将自己放到了最低。
赵硕在屋子里呢,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声音很是熟悉。
连忙探头,看到赵闻启。
“赵大将军所为何事?”
“哎吆,赵侯爷,这不是来给副统领道个歉嘛,都是误会,误会。”
赵硕当然不想让林丰走,放弃京都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老爹和皇大爷。
随即招招手,示意护卫放行。
赵闻启眼见赵硕说话好使,几步跨过来。
“怎么着,副统领还生气吗?”
赵硕没好气地哼道:“你说呢?”
赵闻启两只手合在一块:“让我去道个歉,太师说的也是气话,咱御林军都是一家人嘛。”
虽然赵闻启在军伍中待了大半辈子,但是,早被京城的官圈磨圆了性子。
如此关键时刻,哪里在乎自己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