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军营里伙食都是有定制的,他们要是没起就没有早饭吃,这是周大人定的规矩,我也不能违抗。”
说完几人抬起竹筐就走了。
张平安知道军纪森严,这事儿肯定没得商量的。
大姐夫这样的肯定吃不饱。
于是扭头吩咐吃饱去把自己帐篷里装了窝头的包袱拿过来。
吃饱腿脚快,拿过来后,张平安走过去递给大姐夫道:“大姐夫,吃吧,这是昨日晚上剩的,有些干硬了,不过能饱肚子。”
刘三郎向来不挑食,推拒一番无果后,才拿了几个吃了。
边吃边忧愁道:“我昨日晚上听其他小兵说,咱们这批人最后会被分批打散,一部分人去驻守周边收复回来的城池,另一部分人去最前线打仗,离扬州还有三四百里地呢,真希望我们俩能分到一起!”
“应该会的”,张平安回道,心里有七八分把握。
既然费这么大劲儿把他们弄过来,肯定不单纯是让他们一顿吃三个粗粮窝头的,后面还有大用呢!
他和大姐夫应当是不会分开。
“唉!”刘三郎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这个粗汉子终于也感到烦恼了。
和张平安预料的一样,他们这群人在营地里一共做了九天的透明人,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儿,晚上不乱晃,没人管他们。
但这可把霍员外郎急的起了一嘴燎泡,他还想早点回临安呢!
这破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虽然这几天能见到罗副将,但罗副将直言自己不能做主,经常三五句话就把霍员外郎给打发出去了。
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粗粮窝窝头加咸菜。
但慢慢的,也没人挑了,再不情愿也得将就着吃。
到第十天周大人才回来。
可把霍员外郎激动坏了,第一时间去求见。
周大人也没端着,客客气气请了人进去。
他料想火候也差不多了,和霍大人谈完后,便直接让副将公布了众人的去处。
和张平安之前心中浮出的模糊的猜想差不离,基本是一名七品宣正郎配两名校尉的搭配方式,一同去往各地。
离扬州都不远,以扇形状分布在周边各地,都是近一年来收复回来的城池。
据说可能随时会有外敌侵扰。
周大人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他再是能干也不是三头六臂。
而且他要的不是一座座空城,看到一片荒芜的城池他也很心痛。
这才想辙从临安要了这些人过来。
张平安很幸运的和大姐夫刘三郎分到了一组,还有另外一个叫阮三的校尉。
此人看上去也很是勇武,头特别圆,生了一对招风耳,眼睛很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同时也是个吃货。
基本无时无刻嘴里都要嚼点儿东西,没东西吃的时候,一根狗尾巴草也能嚼半天。
不过不幸的是,三人分到的地方是离前线最近的泽县。
在周边这么多县城中,就属泽县最不太平。
看着其他人同情的目光,张平安只能淡然一笑。
屠孝文拍拍张平安的肩膀,苦着脸道:“为兄也只比你好那么一丢丢,在泽县南边的应县,以后我们还得守望相助呢!”
张平安还能说什么,只能回拍了拍屠孝文的肩膀。
难兄难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副将看了也有些不忍心,他就是罗同窗的父亲。
本来张平安给他带了口信,看在他又是儿子同窗的份上,他是想给他安排一个稍微好一些的去处的。
奈何张平安去泽县是周大人钦点的,周大人在军中一向说一不二,罗副将也不想为一个不太重要的人,和周大人起争执,最后便只能如此了!
众人出发前,才第一次见到前线的统帅周子明周大人。
许久未见,张平安发现周大人身上的煞气和官威更重了,眼神更坚毅、更冷酷,一身风霜,眉头间已经有浅浅的川字纹。
一看就是经过战火淬炼的!
这顿饭算是单独给他们办的饯行宴,窝头好歹从粗粮变成了细粮,还有烤羊肉和一杯薄酒。
羊肉是从一整只烤羊上面片出来的,冒着热气和油光。
干吃了十天窝头,再看到肉可太让人激动了!
“大丈夫立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且不说封侯拜将,守我山河社稷,守护父母妻儿,纵马革裹尸,亦当九死不悔,祝诸位一切顺利!”周子明坐在正中间高台上举杯高声道。
底下众人不管心里情不情愿,嘴上还是纷纷应和。
这十天也让他们彻底看清了形势。
来到北地,他们唯一能靠的就是扬州的军队,不然出了什么事连救的人都没有,该老实还是得老实点。
吃完午饭后,众人便各自上路了。
军营这边还贴心的安排了护卫。
张平安和屠孝文是顺路的,好歹路上还能说说话。
这次可就没有马车坐了,只能骑马。
吃饱等人还不会骑马,军营也没有那么多马给他们骑,和护送的人两人同乘一骑正好。
等出了军营一路往北,张平安再一次知道想象终归是想象,现实远比想象更震撼!
这是任何文字都不能完全描述清楚的感受!
入目一片疮痍,断壁残垣。
方圆百里竟然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一片绿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