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殿试,如果只论读书,沈仙佑现在是真佩服那些夜以继日埋头苦读的读书人。
尤其是读书能读出名堂的。
当然了,这些状元榜眼什么的,顶多就是高看一眼,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能从圣人典籍中抠字眼抠道理,然后给自己拼凑出一道修炼心法的人。
这种人,也被称之为儒圣。
而大玄对“儒”的要求较为功利,所以那些儒圣并不受待见,充其量只能民间办个书院或者私塾什么的,顶破了天就来给皇室宗亲教教课。
在入睡前,沈仙佑偶然想起,小的时候老头子给自己请来的那个女夫子。
长相挺漂亮,学问也挺好,就是爱用竹条打人,一走神就拎起来一顿抽。
自己那屁股蛋被抽的受不了了,干脆天天逃课,过了一阵子,那女夫子就被请出皇宫了,当时还乐得欢。
现在想想,要有这么个老师也挺不错。
起码不会被底下的文官气成猪肝脸,只能动用威势压人,久而久之会被他们摸透的。
……
傍晚时分,锦衣司徐游求见。
沈仙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反正身边也没女人,就让徐游直接近前禀报。
“陛下,今日午时放榜过后,状元秦素,上吊了!”
“谁?”
沈仙佑浑身一激灵。
徐游再次说了一遍,沈仙佑神色沉着,但语气中的不悦也显而易见。
“怎么回事?”
“事情是发生在秦素所居住的客栈,那件客栈的掌柜在看到秦素中了状元过后,就去秦素的房间送银子,本想是求他的一份字画,但就看见了秦素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尸体已经在锦衣司了,事情暂未暴露出去,而经过仵作验尸过后,可以确定是自杀。”
沈仙佑目光凌厉:“真是邪门啊,朕只要想做一件事情,那这件事情的每个节点,都有可能出现幺蛾子!”
“卑职已经派人正在彻查。”
“好好查,把萧天官和内阁的几个人都叫到外殿等着。”
“是!卑职这就去!”
随后,在侍女的伺候下,沈仙佑梳洗一番,来到外殿过后,内阁三个人都在说着恭喜的言语。
沈仙佑沉着脸。
“先别恭喜了,咱们商量个事,对于此次殿试放榜,内阁和礼部定个调子,以舞弊严重的理由封存榜单,择日重试!”
突然说出这句话,再结合刚刚是徐游来向他们传话的,几个人心里大概猜到,应该是殿试的那帮人出了事。
具体情况,沈仙佑也不遮遮掩掩。
包括萧灵珍,几个人都傻眼了。
中状元的当天上吊,不管是自杀还是别有隐情,这不是把朝廷的脸面放在脚下踩吗!
可是,以舞弊的理由封榜,也会惹起众怒。
沈仙佑笑眯眯道:“所以说,得让内阁的三位大学士来判断一下。”
“朱卿,韩璃,你们俩都是状元出身,虽说不是同一年的,但应该也清楚,每次殿试或多或少都存在些许猫腻吧?”
解决了朱家坝的叛乱,朱卿自然也就官复原职,只是没有明面上的旨意而已。
韩璃率先开口。
“陛下,臣认为,这个理由最合适不过,先把这次的榜给封个几天,也正好查一查剩下的一百六十九名贡士里面有没有舞弊的。当然,很大可能是有的,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纵然过程中有失公允,但真有本事的贡士,即便是来第二次殿试,该得一甲还是得一甲,该得二甲还是得二甲。”
“朝廷也不会委屈了他们,纵然现在财政上有些紧张,这些贡士还是养得起的,日后在任用官员上,这批朝龙元年的学子,也会在吏部的优先考核之中。”
朱卿的想法,与韩璃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来得及开口说。
只是吧,韩璃越来越心急了。
不过也无所谓,首辅谁当不是当,能给陛下做事就好,而自己……已经很难死了,即便再下去一次,等到以后,这个位置还是自己的。
沈仙佑看了眼朱卿,见他没有说话,便把此事拍板。
“那行,此事就交给韩大人去办。至于案子,还是让锦衣司去查。”
“谨遵陛下旨意。”
内阁三人离去后,只有萧灵珍留在这里。
“陛下看出来了吧,现在韩璃和朱卿已经不对付了。”
沈仙佑则问道:“那你认为,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是因何而起?”
“应该是因为平叛一事,韩璃本想安排和自己熟络的人去揽下军功,朱卿为了讨好你和皇后娘娘,力排众议,举荐了曹莲。”萧灵珍说。
沈仙佑也体会到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觉了。
眼眸中已有无奈。
朱卿很是称自己的心,而韩璃又是最早跟着自己的文官之一,能力上也不算差,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这俩人要在朝堂斗法,真没什么好处。
萧灵珍笑道:“其实也是小事,韩璃并非小气之人。”
“只是看不惯朱卿的行径,毕竟朱卿比他儿子都年轻呢,以后找机会请他们俩喝顿酒,把事情说开了就好。”
“毕竟,凭着陛下本身在这里,目前维持朝廷的平衡,无需使用党争这种驱狼吞虎的手段。”
沈仙佑点点头:“没错,景瑜肚子里要是个男孩,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们俩是我想好的太子少保和太子少师,这俩人不能产生不死不休的矛盾,否则于江山不利。”
“陛下英明。”
朱卿不但有傲骨,还有傲气,哪怕韩璃是长辈,如果不主动过来示好,他也不打算去热脸贴冷屁股,所以必须要有个调停者。
萧灵珍此刻也有点无奈。
“别看他们平常一个个都对我天官大人叫着,我这官职是先帝用中旨封的,他们骨子里都瞧不起我,我去调停,人家都未必会搭理。”
沈仙佑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蛋:“看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萧灵珑并不故意表现出一副坚强模样。
“皇帝不好当,皇帝的管家婆也不好当,里边的人大多数觉得我管的太严了,外边的人又觉得我不配管着朝廷事,表面上不敢骂我,暗地里都在说我牝鸡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