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日前,也正是心珠娘娘化龙的日子,正一一脉的道士前往春山,将前来拘捕我的阴兵全部击溃了。”
朱卿面带笑意地说出这句话,眼眸里还有深深的感激。
不过,看陛下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沈仙佑确实不知道,但也没有责怪,神情还是异常兴奋。
“怎么个事?仔细说说!”
朱卿浅笑道:“陛下,臣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您现在不妨亲自去一趟水德宗。”
“行!”
沈仙佑实在是觉得,这种做法比起举办什么祭地大典要省钱的多。
还有,完全可以证明,自己手底下这帮人,抽的了仙人,也能抽的了阴曹地府里的那帮玩意!
沈仙佑连龙袍都懒得换下来,直接从朝龙宫御剑而去。
水德宗距离云京皇城距并不远,就算是步行也只一个时辰的事。
御剑,还用不了一盏茶。
以往山清水秀的水德宗,此时此刻却是弥漫着一股恶臭气味。
这种气味……有点像是掩埋已久的棺材被打开了。
地上还有着一坨又一坨的黑水,以及许多残肢断臂,但看起来并不是人的。
如果是人的肢体,沈仙佑会有食欲,但看到那些肢体,只有反胃的感觉。
“陛下!”
不远处,周琼快步走来:“您怎么来了?”
看着这个与自己娘亲很是相似的女人,沈仙佑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沈仙佑四处张望了一下。
“刚刚听朱卿说,你们和阴兵打的挺欢,就打算过来看看,但没想到你们这就收拾完了。”
周琼说:“本想等会和张宗主去禀报的,我们也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想做成过后,再好好向您解释。”
“那现在解释一下吧。”
周琼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沈仙佑反而担忧起来:“既然你是阴使,如此做法,那位阴天子怕是饶不了你吧。”
“有陛下庇佑,何必惧怕一方鬼帝,难不成陛下还不想庇佑我?”周琼笑道。
关系熟络过后,二人谈话并没有起初那么拘束。
沈仙佑说:“保你肯定是会保,毕竟你也算是我的人嘛。”
张婴这时也走了过来。
“陛下,周宗主严格来说,并不是人,而是鬼修。”
鬼修这个概念不难理解。
很早以前,某位先贤想过,人死过后能不能继续修行,于是他就自杀了,而且不去投胎,让魂魄彻底变成了“游魂”状态,也就是普遍认知的“鬼”,以此开创出了鬼修一道的修炼法门,比起炼尸还要邪门。
而周琼,并不是自愿成为鬼修,而是在地府被选中成为了鬼修,但这样的话也就相当于投了一次胎,与普遍认知的鬼修还是有着一定区别。
得知张婴的阐述过后,沈仙佑忽然问道:“周宗主,你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严格来说,我是祥武二十二年出生的,正儿八经的算,我也才十九岁。”周琼说。
沈仙佑心里忽然一咯噔。
那一年,不正是娘亲失踪的时候吗?
思绪之间,他看向周琼的眼神,开始变得异样起来,这也让周琼十分的不自在:“陛下……你,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仙佑的眼神恢复平淡。
“没什么。”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如果是娘亲在祥武二十二年已经死了,她的阴魂被“投胎”成了现在的阴使周琼,其中可就太过耐人寻味了。
以及掌管生死轮回的地府现在对于大玄皇朝的态度,这其中要说没有关联的可能,几乎没有。
什么时候找事不好,偏偏在朱卿炼就“金毛犼”的时候找事。
但其中有个漏洞,居然让周琼来执行。
如此低级的错误,即便地府秩序再混乱也不应该犯吧?
还是说,故意这样的?
沈仙佑思绪间,再一次直勾勾地看向周琼。
“莫不是……冲着她来的?”
越来越感觉像是虚晃一枪了!
不……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算是阴谋诡计,又是光明正大的阴谋诡计。
通过周琼释放出一些关键信息,让自己产生多种判断,而不管是哪一种判断出来的结果,都会不尽人意。
假如,周琼贯彻了地府的命令,将朱卿杀死带往地府,练就金毛犼一事必然夭折,而心珠就必须在施云布雨的同时去对付旱魃,目的是为了让这条水运蛟龙也夭折掉。
而且要预想到,万一旱魃不止一只,那该怎么办?
那么现在,周琼对地府阳奉阴违,地府必然施以惩戒,自己能够坐视不管吗。
当然不能。
因为从现在看来,周琼可能就是娘亲,就算不是,也和娘亲有着莫大关系。
后果是什么?大规模的阴兵过境!
这种玩意对于真有本事的人来说,确实是无伤大雅,在他们眼里就和苍蝇一样恶心人,但对于没有本事的人来说,那就是洪水猛兽。
当沈仙佑思虑清楚过后,把张婴和张千鹤叫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张千鹤感觉很是奇怪。
“陛下,按理来说,地府如何也得卖人族皇朝几分面子,但他们却是如此不遗余力的针对,这不符合常理啊。”
张婴却在此时道出缘由:“千鹤,我此次就托大以长辈教育你几句,你的道行未免太浅了些。”
“在各方势力眼里,其实今时今日的大玄皇朝,应当是在走下坡路,但由于陛下以及诸多因素所导致的现象,大玄皇朝没有走下坡路,而是蒸蒸日上,这几乎是背离了大势,也彻底背离了许多势力的利益。”
“那么,就会出现诸多你死我活的场面,大玄皇朝若是持续鼎盛下去,涉及的可就不止是人、妖、仙几个范畴了。”
这些事情,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说是几千年前的前辈们栽下的祸根。
当时的想法是,依靠人族皇朝来统治万民,而控制人族皇朝的势力,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可以肢解皇朝,吸收一部分养分再维持下去,这也是几千年那些宗门的共识,可现在怎么肢解大玄?谁又敢来肢解?
张千鹤也才意识到,为何张婴会这么说。
因为在祥武年间,几个老高功和几个阴阳家就推测过,在武宗皇帝驾崩过后,很有可能会出现一次长达十年的宗室之争。
而现在,宗室之争?争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