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离开这里，只有攒够足够的筹码，人越多，我们赢下荷官的机会就越大。”
路明非听得脑袋发懵，离开迷宫的办法居然要靠德州扑克？
这里的主人也玩儿牌？
确定这里是北京，而不是澳门新葡京？
实际上那都是芬里厄从电视上学来的，学以致用，他是个好学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路明非打了个哆嗦，难道说...筹码是他们的寿命？
高幂抿着嘴：“你要是待在这里每天绞尽脑汁、没吃没喝还死不掉的话，要不了几天你也是这样。”
路明非恍然大悟，难怪一个个跟熬了七天七夜的痨鬼似的。
“所以筹码是什么？”
“你的孤独。”
这么模糊的字眼，路明非立马大感麻烦。
“需要我教你德州扑克怎么玩儿吗？”高幂好心道。
“这倒不用，我恰好会那么一点。”路明非摆摆手，扭头看向赵孟华，将陈雯雯找他的事说了一遍。
话里没有掺杂丝毫额外的情绪，赵孟华听完有些沉默，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他也不是傻子，待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明显，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那个卡塞尔学院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
自己之前的各种表现，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的可笑。
不，所有看不到这个世界真相的人，全都幼稚地可笑，他是被保护起来的人，是被路明非这样的人保护起来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出去之后，这些事情或许就会被强制全部忘掉。
这偌大的尼伯龙根里，只有他一个普通人。
“列车马上就会到站，荷官会在那里等着我们。”高幂看了一眼万博倩，这两人就和之前的叶胜和亚纪一样，关系并不简单。
路明非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吧，看来只能等等了，有谁要听冷笑话吗？”
汤姆闻言，立马就来了精神，活跃气氛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我知道我知道，悄悄告诉你们，大西洋其实是一杯巨大的珍珠奶茶。”
万博倩好奇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汤姆神秘一笑，慢悠悠解释道：“很简单，波士顿往里面倒过茶，美国大萧条时期往里面倾倒过牛奶。”
“那珍珠呢？”
“还有三角贸易啊。”汤姆理所当然道。
路明非四人：“......”
好地狱的冷笑话，这奶茶还是咸口的呢。
车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汤姆撇了撇嘴，真不识趣，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冷笑话。
列车到站，五人走下车，沿着隧道行走了一段距离，路明非便看到了荷官。
那人披着黑色麻布，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下，静静地等着他们。
他给每个人都发放了筹码，高幂和万博倩每人几十个暗金色筹码，赵孟华有一个指南针，路明非只有一个瓶盖。
“喂不是吧？就一个瓶盖？”路明非眼睛一突。
赌神来了也没辙啊。
“小声点，瓶盖是最值钱的，价值一千个筹码！”高幂面露羡慕。
路明非眼前一亮，新手大礼包？
“我有这么孤独吗？”他忽然想起来筹码代表的是什么，确定不是在暗戳戳鄙视他？
“既然筹码交到你手上，就说明你有。”高幂语气肯定，眼神中还有些怜悯。
汤姆忽然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不服：“那我特喵的怎么就一个筹码？”
其他人立马鄙夷地望了过来，你小子平时过得挺逍遥啊。
荷官想了想，把汤姆的筹码收了回来，掰了一半，重新还给了他。
望着手里的半块筹码，汤姆心也死了一半。
这玩儿个蛋！
搞针对，绝对是搞针对。
牌局开始，汤姆很快就输光了筹码，随后几局下来，赵孟华也遗憾离场，挪着萧瑟的身影朝列车走去，他要继续攒自己的筹码。
等下一局开始。
路明非脑袋冒汗，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靠，高幂这家伙是要带他女朋友先走啊，一点不留情面。
这没良心的...
路鸣泽悄然现身，作弊模式开启。
————
“明非在打牌，楚子航和夏弥在玩矿车追逐小游戏，凯撒还在门外转圈...”
苏鱼洞察整个尼伯龙根，将每个人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不过看样子，他们距离抵达深处芬里厄的位置也要不了多久了。
芬里厄也不看电视了，集中精神远程玩牌，那名荷官就是他在控制。
该说不说，先前能赢下高幂几个人，说明芬里厄的技术相当高明，他还真从电视上学到了点真东西。
卡塞尔真该加点课了，几个人加一块连个五岁小孩都玩儿不过，还要小魔鬼开挂才行。
“一半人已经扛不住折磨遗憾淘汰，可惜可惜，我还以为他们能多坚持一会...”
苏鱼晃了晃脑袋，闯入这里的混血种们，一大半都倒在了迷宫中。
被榨干了情绪值，再起不能。
他是很人性化的，倒了就让他们多睡会。
“剩下的也不能闲着，本佛祖亲自过来关照你们。”
嘴角一咧，苏鱼撸起袖子就摸了过去，嘴角挂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冷笑。
————
酒德麻衣眼睛怼在电脑屏幕上，筛选出了优先关注的路明非几人的监控画面。
“喂，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影有点眼熟啊...”
没猜错的话，这是苏鱼那家伙的言灵效果吧？
至少除了苏鱼之外，她没有从其他任何人身上见过相似的言灵。
酒德麻衣咬牙切齿，按照原本的计划，现在不该有这么多混血种在里面才对...
薯片妞将目光从自己的电脑上挪开，揉捏着僵硬的肩膀：“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就在凌晨过后，北京的所有地铁站全都成了尼伯龙根的入口，只要混血种踏入，就会被吸入尼伯龙根。”
“那好消息呢？”
“现在关了。”
酒德麻衣翻了个白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里面的情况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虽说大体没有什么偏差，但只要有那个家伙在，就没办法保证计划顺利。”
她心里犯愁，那些黑影绝对是苏鱼的杰作。
而且遍布整座迷宫的各种陷阱，怎么看都有那家伙亲自操刀的味道，主打一个不当人。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没人知道，但既然他已经改造了尼伯龙根，那就说明已经见过里面那条龙了。
可惜她做不了什么，就算她现在想进去，也进不去。
“对了，三无是不是在里面？”忽的，她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薯片妞点点头，没有否定。
“马上联系她，我们远程给她指路，让她尽快走出迷宫，剩下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酒德麻衣心想反正也失败那么多次了，就算这一次也不成功，老板他...
肯定会发疯的吧？
时间悄然流逝，暴雨中酣眠的居民们并不知晓，这个雨夜，在他们下方的另一个维度中，血与火正在交织。
矿车与轨道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绘梨衣将目光从电视上挪开。
此时电影恰好放到了尾声，滋滋一声，屏幕变得花白。
楚子航第一眼就看见了绘梨衣，紧接着便是庞大的、被青灰色鳞片包裹的龙躯。
是完全体的龙王，那双灿金的眸子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威严，此刻却像一只警惕的小猫一样盯着他。
巨型宠物？他没来由地想到。
一瞬间，楚子航就做出了行动。
双臂高压血流裹着浓郁的力量，强行扭转矿车的方向，随即拉着夏弥跳下车，让矿车朝着龙王撞去。
轰鸣声中，烟尘四起，低吼的龙吟声回荡在整个洞窟。
楚子航喘着粗气，嘴唇失去了血色，四下寻找夏弥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踏入了烟尘之中。
狂风乍起，碎石飞溅，金色的光穿透了烟雾，巨大的风暴掀起，吞噬着周围所有的空气。
长裙漫卷，她在吟唱古老的言灵，细密的血珠从她的脚踝上渗出。
夏弥目光澄澈，此刻她是风的女儿。
言灵：风王之瞳。
楚子航知晓现在是攻向龙王的好机会，但，他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一道贯穿性的伤口正流淌着潺潺鲜血。
虽然不致命，但却足以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始作俑者，就是夏弥。
烟尘散去，夏弥矗立在半空，仿佛孤立于王座之上的君主，风暴是她的伴舞。
四周裸露的金属尽数融化，地表如水面翻滚，尘埃、灰烬、金属幽灵般咆哮。
炙热的能量在徐徐酝酿，空气变得燥热而稀薄。
言灵：天地为炉。
挤压成铁饼的矿车悬停在半空，被一只素手挡下。
绘梨衣红发如瀑洒落，挡在无法移动的芬里厄面前，同级别的领域赫然张开。
王与王的气势相互碾压。
楚子航有些沉默，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低沉。
“你的...真名？”
夏弥脸上乐天派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的是一抹无奈。
“师兄啊，一路上我劝你十几遍了，离开这里，不好吗？”
她已经尽全力在阻止这些人往下调查，但可惜，自从踏入这里之后她就发现，尼伯龙根和她的联系变弱了。
以至于她无法完全掌控。
这里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事情如滑坡的泥石流，朝着她无法遏制的方向跌去。
楚子航没有回答，片刻后，夏弥幽幽叹了口气，望着绘梨衣身后眸子中透着不解、疑惑、欣喜等无数复杂情绪的龙。
这个单纯的家伙，或许已经思考不过来了吧。
“哥哥的名字，在你们人类中应该叫芬里厄。”
“至于我，你应该猜到了。”
楚子航心头微动，他确实想到了，芬里厄，是北欧神话中的那条狼。
那么夏弥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北欧神话中，芬里厄有个妹妹。
“我是龙王，真名：耶梦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