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顿时领罚:“属下莽撞,定不再犯。”
“去吧。”
“是。”
赵意又看了君主的方向一眼,亦没有直接上前。
布防而已,不是非说不可的事。
赵意走到冬枯面前,交代了几句,便去忙了。
……
夜色越来越浓,汴京城内依旧灯火通明,各家各户早已沉睡,大军却在不停调动。
陆府,那扇紧闭很久的大门缓缓打开。
府内伺候的管家、奴仆,井然有序、神色恭敬,安静得仿佛府里的虫鸟都不会叫了。
前院房间的灯亮起,映照出摆放如旧的物品。
林之念不算意外。
陆辑尘的脸在烛光里,五六年的时光过去,丝毫不损他的容色,反而多了抹沉稳和练达,只是这份在皇位上练就过的沉寂,并没有在之念面前表现出分毫。
陆辑尘熟练地烧了水,用之念以前惯用的杯子给之念倒了杯茶。
林之念喝了一口,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晚风、茶烟袅袅,好像还是多年前的时光。
陆辑尘与之念相对而坐:“味道如何”声音低沉而温暖,仿佛以前无数次问起。
林之念微微一笑,笑容似以往一样,有对故人的温柔,也有可有可无的淡然从容。
她慢慢地品着茶,这些年来,王大夫人郑瑾的这条线从来没有断过,百山与汴京城的生意也从来没有中断,辑尘是下了功夫的。
这杯茶,她也应该敬他。
陆辑尘笑笑,陪她饮一杯。
窗外,花开依旧。
窗内,人影对坐。
陆辑尘看着窗外那盆牡丹,讲起它三年前被风折了花枝,这些年一直在宫里让花匠养着,前不久才搬回来。
林之念静静地听,时间一点点流淌。
陆辑尘没有说离开。
林之念也没有说‘安寝’。
这一夜,他们似乎聊了很久,过往的点滴小事,包括东宫廊下的燕巢。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时间匆匆,再转眸,天色已明。
……
大周的繁华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赵意接手了汴京城布防。
这些日子百山大臣陆续赶到,接管了汴京城政务。
旧臣退让、新臣接手,一朝天子落幕、一朝臣子退下。
林之念的登基大典,万人瞩目,从最南的溧水郡到最北的北疆城,从东面的东海郡到最西的湖光色,锣鼓不停,彩旗漫天。
尤其百山三郡,更是足足敲了半个月的大鼓。
汴京城改为新京城,明正王朝拉开序幕。
……
乾德殿内。
王朝初立,万象待兴。
皇宫之内早已褪去前朝的阴霾,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息。
林之念坐在御案后,头发整齐地束在金冠中,新制的龙袍上绣的金龙若隐若现。
吏部交接事务繁琐复杂,很多人退到副手的位置,各种各样的调动目不暇接。
新政的推行、制度的完善,御书房内,每日都在高负荷运转。
……
陆府内。
一大早便打扫一新,大门敞开,石狮子都擦亮几分。
今日皇上的家眷进京。
在此时分批次到来的人员里,皇家家眷的消息并不引人注目,但陆府因为两位殿下,早早就热闹起来。
陆辑尘已经看过好几次了。
管家更是不停张望。
陆府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二爷回府,两位公子归来,陆府又要热闹起来了。
十二岁的陆戈早早掀开了车帘,难得不顾自己的形象地站在车身上冲父亲招手。
陆在也从马车上探出头,又被哥哥按了回去:“爹爹!”
陆辑尘瞬间上前。
马车停下。
陆戈率先跳下来扑到父亲怀里:“爹爹!”兴奋不已。
陆在也赶紧跳到父亲身上:“爹爹!”搂着爹爹的脖子,双腿往上爬,不知道怎么喜欢爹爹才好。
陆戈矜持,但这时候也没有矜持多少,不客气地将弟弟推开一点,也分到了爹爹一个胳膊。
“爹爹,我们好想你啊!”
“爹爹,你都没有去看过我们!”
“爹爹,你老了!”
陆辑尘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一开始喜欢得不得了,下一刻就恨不得一人踹一脚。
什么叫他老了。
他这叫成熟,不会说话的小东西:“走,回家。”
陆辑尘一手抱一个,丝毫不影响走路:“让爹爹看看谁最沉!”
陆在赶紧表示是他:“我虽然比哥哥矮,但我能吃啊,爹爹你看我,是不是比哥哥胖比哥哥重我是胖在,肉嘟嘟。”
陆戈翻个白眼给他:“那张脸都能烙饼了。”
陆在闻言,顿时双手挤压自己的脸:“哥就说胖不胖,可不可爱”
陆戈已经做不出挤自己的脸,卖蠢的地步:“可爱,可爱,你最胖、最沉、最可爱。”
陆戈被抱着其实也不习惯了,大孩子,激动完就该下来了。
陆戈下来后。
陆在玩起了高难度飞艇:“爹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老管家眼睛顿时湿润了,真好,虽然……哎,都过去了,二爷以后永远都是二爷。
陆辑尘托着在在跑回来,看着站在管家身旁的止戈。
孩子身形修长,已初具少年模样,一袭蓝白色长衫,虽然笑着,也带着几分沉稳与懂事。
都长这么大了。
还有身上这个小团子,真沉。
“爹爹,我还要玩!”
“好,好,再玩一圈我们进宫见娘亲了。”
“好!”
陆老夫人气哄哄地走进来,都瞎了吗!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没看见!她还在后面呢!
结果都没看见她是不是!
管家愣了一下,真没看见,只顾着两位殿下了,忘了老夫人。
对哦,老夫人也住陆府,总不能她老人家住皇宫去,成什么样子了。
管家立即陪笑:“老夫人,您……回来了……老夫人安康。”
刚刚忘了老夫人的人,赶紧跟着见礼:“老夫人安康。”
陆戈见状上前牵住祖母的手,靠了下不高兴的祖母。
陆老夫人顿时笑了,她的宝贝孙儿,这些人眼睛不好使的佣人就算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眼睛不好了。
再说,无论怎么样,这些下人也越不过自己去,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可是威风凛凛地做皇帝婆婆的人。
之念还说了,以后逢年过节的她都可以进宫给儿媳妇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