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心事?
邓布利多的笑容微滞。
眼镜后的蓝眸也闪过一丝晦暗。
似是想起了什么,格林德沃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并下意识的开口嘲讽道。
“他最大的罪过。”
“就是总觉得自己有罪。”
身为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人生充满罪恶,整个欧洲都曾因他而陷入恐慌。
他甚至能够预料到,当自己被地狱火灼烧时,必会如烈火烹油般,瞬间烧作齑粉。
但他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杀伐欺骗也好,利用毁灭也罢,在他眼中,不过是为了达成崇高目标的必要手段。
但这对白魔王来说,却恰恰相反。
“盖勒特……”
邓布利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不是上帝,阿不思,但你把每个不得已的选择,都变成十字架背在身上。”
“真让人恶心……”
一想起邓布利多的性格。
格林德沃就觉得莫名的来气。
但当目光触及老友苍白的面容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咽下更刻薄的嘲讽,转而看向泰格,语气略显担忧的问道。
“他的亏心事确实不少,但我肯定,他和我不一样,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后果?\"
地狱火在森白的颅骨内幽幽跃动,火舌舔舐着空洞的眼眶,泰格歪了歪头,下颌骨发出轻微的咔响,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只要我不想杀他。”
“地狱火就伤害不到他。”
“只不过……”
渗人的齿骨微微停顿,地狱火自齿缝溢出,腐木般的笑声在胸腔骨里震荡,丝丝缕缕的火星从肋骨的缝隙簌簌落下。
“你知道教堂的忏悔室吗?”
“它会烧那些值得反复回味的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魔王脸色微变,黑魔王倒抽一口冷气,眼底浮起些许不忍。
他们听得很明白,像格林德沃这种罪孽深重,但毫无忏悔的人,地狱火会干脆利落的将他吞噬殆尽,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可对于那些心底仍有愧疚的人,地狱火并不会立刻湮灭他们,而是会一遍又一遍的灼烧他们的灵魂,让其在忏悔里反复煎熬。
悔意越深,痛苦越重。
而邓布利多的痛苦,不言而喻。
“泰格。”
“死亡不过是场更伟大的冒险……”
邓布利多的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微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便已破碎,他试图放弃被泰格拯救的选项,伟大的白魔王宁可坠入永恒的黑暗,也不愿继续在悔恨的火焰里煎熬。
然而。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
炙热的地狱火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火蛇缠上邓布利多的手腕,那些蠕动的黑纹如活物般挣扎扭曲,发出了刺耳的嘶鸣。
拒绝?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比泰格。
更想看白魔王尿裤子,
随着地狱火的翻涌蔓延,诅咒的脉络寸寸断裂,腥臭的黑烟自邓布利多体内蒸腾。
诡异的烟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面容浮现,似终于获得解脱般,渐渐消散。
在格林德沃揪心的目光中。
邓布利多猛的攥紧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镜片后的蓝眸不断收缩放大,仿佛正注视着某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可怖景象。
或许是妹妹惊恐茫然的眼睛,或许是孤儿院内蜷缩的身影,又或许是在戈德里克山谷,那个永远无法兑现的夏日约定……
而最令人心惊的。
是他嘴角处那抹近乎扭曲的微笑。
那是白魔王最后的伪装,但却比任何痛哭,都更能展现他内心的煎熬与绝望。
这位向来从容的智者,此刻就像风暴里的老橡树,虽然依旧挺立,却已遍布裂痕。
“不……不是……”
“不是这样的……求你……”
邓布利多不断低语着。
苍老的声线破碎得几乎不成句子。
“泰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格林德沃神情不忍的看向大老虎。
见意志坚定的白魔王并没有尿裤子,泰格颇有些无趣的轻啧了一声,随着地狱火的骤然回缩,最后一缕黑雾被彻底净化。
邓布利多也猛的松弛了下来,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但每一次呼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每一次吸气,又都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似是还未脱离幻境。
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落。
在褶皱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格林德沃赶忙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玻璃瓶,将瓶里的凤凰眼泪滴入老友口中。
邓布利多肉眼可见的平复了下来。
只是由于生命力的磨损,使得他原本红润的双颊深深凹陷了下去,皱纹宛如干涸的河床,银白耀眼的须发也彻底失去了光泽。
但当他开口时。
声音依然平稳得可怕。
“谢谢,泰格。”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帮我拿些蟑螂堆吗,我想我需要补充一下体力……”
说话间,他那满是荒芜的眼眸越过泰格的肩膀,落在身后那个描金瓷盘上。
盘子里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被做成蟑螂形状的软糖正不安分的蠕动着触须,有几只甚至试图从盘沿逃走……
“你需要补充的不止是体力。”
森白的下颌骨微微开合,发出咔哒的轻响,泰格斜睨了一眼蠕动的蟑螂堆,空洞的眼眶中地狱火跳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嫌弃。
随后他抬起森白的手骨,从格林德沃的手里拿走了冈特戒指,仿佛嗅到猎物的猛兽,地狱火瞬间暴涨,将冈特戒指吞没。
“啊!!!”
尖锐的嘶嚎骤然炸响。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无数怨魂的惨叫糅杂在一起。
冈特戒指的戒圈剧烈震颤,浓郁如实质的黑雾疯狂翻涌,却又在焰光里迅速泯灭。
就在泰格准备收回地狱火时,复活石突然迸发出了刺目的白光,那光芒纯净得近乎神圣,与地狱火的金红形成鲜明对比。
复活石在泰格掌心剧烈震动。
下一秒,竟凭空消失!
泰格猛的低头。
只见骨缝里残留着几缕未散的白色光尘,一股陌生的力量正顺着他的骨骼蔓延,所过之处,苍白的骨头上竟浮现出细密的白芒纹路,宛如古老的符文般微微发亮。
紧接着,光芒彻底消失。
好似已经融入了森白的骨骼内。
霎时间,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格林德沃的异色瞳孔骤然收缩,而邓布利多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他们同样看到了这诡异的景象。
但与格林德沃不同的是,邓布利多在泰格那深邃的眼眶里,看到了他曾经拒绝过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这东西愈发浓郁了。
“见鬼……”
泰格的头骨微微低垂,颌骨张合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凝视着森白的指骨,诡谲的声音里,罕见的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地狱火被净化了?”
他猛的攥紧骨掌,试图强行催动体内陌生的力量,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那股陌生的能量依旧静静蛰伏,对他的召唤置若罔闻,但诡异的是,地狱火竟开始自主收缩,像退潮般退至他的骨骼深处。
他能清晰感受到。
地狱火在陌生能量的引导下。
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规律脉动着。
而更重要的是。
在血肉重塑的那一瞬间。
他看到了一抹蓝焰在骨缝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