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皇贵妃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开口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人皇缓缓站起身,他确实有些老了,似乎拨开轻如蝉翼的黑纱都有些费力,“辛苦。”
“人皇玺这种东西竟然会因为喜恶而产生影响吗?”古月皇贵妃回过头看他。
“是的,根据姜家的记载,最好的人皇玺应当是无知无感无灵,从一开始就是个言听计从没有自我的孩子,越是感情稀薄,越容易操纵。”人皇缓缓走到古月皇贵妃身边,同样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些记载太多太繁琐,甚至有互相矛盾,当初的我并未一一相信,直到甲子魔乱,虽然他已经自愿,可操纵起来依然无比费力,过后我重新看了一遍古卷,才确定问题所在。”人皇低声道。
“那为什么当初不早点杀了那个梁鸢?”古月皇贵妃侧过头笑。
人皇也缓缓侧过头,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妖媚的贵妃,认真道:“因为你一直在阻拦我。”
“直到,姜麟开始记事才允许那个梁鸢去死。”
两人对视,一个眼神如瀚海,平静但暗藏波涛,一个眼神如阳光,明媚却灼人心魄。
是啊,古月皇贵妃是青丘狐族,她热衷于挑拨命运的波涛,哪有比玩弄人皇玺的波动更加惹人心醉的游戏了?
随便一点都关系着命理的根源。
“不过我最后还是帮助陛下收拾了这烂摊子啊。”古月皇贵妃笑着道。
狐族的功法和心机最终捣毁了姜麟的那颗人心,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中,而不是成为一个情绪浓烈的握不住的法宝。
“是啊,终归是能用的。”人皇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姜麟’身上。
那已经不是姜麟了,它几乎没有了人的特征,那是一棵不断茁壮生长的金色的树,树内外的每一条脉络都有金色的灵光滑动,就在人皇与它接触的一瞬间,这棵树发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穿过了大殿,冲向了天空。
。。。
青茅山脉
尉天齐猛地站起,他的视线笔直的看向西方。
“怎么了?”木方生看着一惊一乍的他。
“此事已毕,余下之事改日再与木姑娘商谈。”尉天齐撂下这话,直接往屋外走去。
“唉!你这花心大萝卜也太过分了,听完了就跑?不再多聊点?”木方生站起身叫道:“外面下雨呢?不打把伞吗?”
可尉天齐毫不理会,他已经一头扎进了青茅山脉的大雨之中。
阴云密布如天空中覆盖着一层脏兮兮的布,暴雨连绵则是那布上垂下来的纱!
疾风掠过丛林和山崖,雨滴被尉天齐的肩膀撞成一大片水雾,耳边是气爆的嗡嗡声。
道门遁法,风生扶印星。
本是命理学概念,不知被哪位道君拿来当了术法的名字,此术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快!
快到躲不开墙,转不了弯。
尉天齐此时不需要转弯,因为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皇都!
。。。
皇都,军部衙门
对峙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期间宫里和军机处都有来人,军部也不得不让步一二,此时对峙已经从门口来到了门内的廊桥处,污衙的人走进了大门,可也无法再往前。
而这个位置比之门口还不如,门口好歹能往外退,但站在这里,就如同进了瓮城,如果起了冲突,周遭墙头上的弩箭几乎是必杀之局。
兵卒们的甲胄一动便哗哗作响,指挥使扶着跨刀站在廊桥中间,身后则是几位将领,身前则是无名以及一位女将军。
廊桥的另一侧,是污衙的属官,以及数十位污衙修士。
“包庇罪臣,乃是为虎作伥!你这军部还是不是我大夏的军部!?”属官依然在说着这些诛心的话。
可在场的将军和兵卒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给我上!将二位罪臣提出来!”属官高声道,一挥手周遭的污衙修士便蠢蠢欲动。
“谁敢!!”女将军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由于常年混迹军甲之中,自然皮肤粗糙黝黑,不过身体壮实,脸颊棱角分明,尤其是眉峰极其锐利。
“阿弟!”她一招手,无名便无声的上前一步,“谁敢越过我,就杀了他!”
无名的视线便下意识的扫向了离女将军最近的那个属官,属官脸色一变,退后了一步,色厉内荏道:“我不信,你敢在皇都杀我污衙的人?”
“不信,你就往前来,你看看我阿弟知不知道什么叫污衙。”女将军笑了笑,她伸手揉了揉无名的头,无名舒服的晃动脑袋。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人在摸一只狼狗。
就在属官已经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周遭一晃,整个廊桥的边缘落下了不少粉尘,墙头的兵卒们也赶忙附身。
“怎么了?地龙翻身?”有人震惊的问。
皇都可是一块巨大的平原,好好地怎么会地龙翻身呢?
“那!”忽然有人高声叫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远处的天空中一棵硕大无比的金色巨树正在缓慢的伸展着它的枝丫,像是要笼罩整个天际。
“这是。。。皇宫的方向?”指挥使皱眉低声道。
。。。
永和楼
尉天齐盘膝坐在大厅,云儿也有样学样的盘膝坐在他身旁,一大一小就好像这栋楼的两个门神。
忽然有人唰的一下跑进了楼里。
尉天齐睁开眼,却发现来人是钟鸾,青年满头的大汗,脸色还有些发白。
“怎么了?”尉天齐皱眉问。
“我爹!我爹上午去了皇宫给董将军和宗将军求情,但是到如今一丁点消息都没回来!人也不见了!”钟鸾很急,但此时依然勉力维持着冷静,认真的讲述。
“左相府在宫里没有眼线吗?”尉天齐皱眉问道。
“有!但联系不上。”钟鸾答道。
云儿此时站起身,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钟鸾身后,然后递来了一杯茶水,钟鸾一口饮尽,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软。
父亲是他最重要的依靠,此时没了父亲的消息,他便如丧失了主心骨。
但看到尉天齐,终于让自己心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