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余元宝瞳孔缩成了一条缝。
“必须挡下这几拳!”
能不能唬住吕牧水,就看这一下了!
拳出春雨落,雨打芭蕉惊梦醒。
吕牧水一拳带出万千星光,文曲照耀,竟然在半空中汇出一幅春景图,堪称超凡脱俗。
“春日多雨,宜农,宜乐,宜远游!”
随着这一句简短的评语,所有天光收于一点,正是那一颗温润如玉的拳头。
“来!”
余元宝将短棒收回身前,死死盯着吕牧水。
半空中,阵灵第一时间回身,挡在了余元宝身前。
它张开大口,成鲸吞之势,将所有的煞气都吸入腹中。
随着白煞神的馈赠被消耗殆尽,兽灵的体内终于真切的长出了一整副骨头。
身长固定在十米左右,修长的尾巴止不住单位甩动着。
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具燃烧着的狰狞骸骨一般。
“吼!”
煞气在腹中游走一圈,化作一口吞天噬地的吐息,狠狠吹了过去。
秋风落时百草折,不周风起杀意浓。
白霜过境,春意消散于无形,只剩下一捧尘土,好似烧尽的骨灰。
“好一片凋零景象,没想到你对四季天象亦有钻研!”
吕牧水忍不住赞叹一声,显然他是把白煞之中的凋零之意理解成了对四时的感悟。
“那你也来看看我这一拳!”
这一拳势头已尽,吕牧水手臂划过一个圆圈,将拳头再一次送出。
“冬暮雪!”
此拳一出寒风过境,星光如飘雪,映得上下一片白茫茫。
可这一片白霜之中却并无多少凋零之意,反而更多的是如农人小憩一般的悠闲。
隐隐见万家灯火,好似风雪中的孤舟。
“天地无善恶,风雪亦如是。”
想象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这一拳竟然在盛极之时突然隐去,好像雪层下的种子,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盛阳破暮雪,天地转雷霆。”
吕牧水拳势再变。
“夏蜇雷!”
恍恍惚天地齐暗,盛怒的雷霆顿走龙蛇,万千白链汇于一处,带着方才积蓄的力量打出。
将冬日的修养之意融入拳中,又在其后接续上至刚至猛的夏日雷霆,这一下堪称妙极。
四季变化反转于吕牧水内心,带来万千种变化,每一种都能让天象混乱,四时皆隐。
这,才是所谓的大宗师。
不远处的李惜阙看的呆了。
她父亲就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点星强者,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宗师的全力出手。
除了国战,再没有能让这些人一展拳脚的机会了。
天色忽明忽暗,夜空时隐时现。
这种仿佛自然威力一般的力量,凡人究竟如何能企及?
“自己的星辰……”
李惜阙喃喃道。
面对这一拳,究竟要如何才能抵挡?
“你还整上词了!”
“文邹邹的,你念诗呢?”
面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雷霆,余元宝很是不雅的吐了一口唾沫。
输人不输阵。
“我看老先生你还是回家教书去吧,你这种人不适合上战场!”
“又是雪花又是雷霆,半点杀气也无,你打的什么拳!”
余元宝抬起铁棒,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表情狰狞无比。
但他想表达的东西确实传达出去了。
你要杀我?那就拿出你的杀意来!
把你自己的性命也放在天平上,与我决死!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你有这个觉悟吗?
有这个…勇气吗!
腾!
火烧半边天。
半空中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同时狱火魔眼竟然裂开了一个小缝,耐久度骤然滑落了一半。
“吼!”
那眼睛静静注视着吕牧水,有火苗钻上了他的衣摆。
沸血!
阿布载着余元宝高高跳起,再一次,有山影在半空中浮现。
自创技能没有冷却这一说,有了煞气的加持,余元宝可以再一次使用这个威力巨大的技能了。
还是那座高山,还是森罗鬼域一般的景象。
不同的是,这一次,兽灵也站上了山巅。
四肢抓住山岩,将所有的煞气加持于山体。
骨刺慢慢消散,火焰也不再升腾。
但这山影却越来越凝实。
同时,隐隐有煞气组成的水流在山体周围环绕。
所有陷入水流的电光都如泥牛入海一般寸步难行。
“煞气如河流,覆海桩?”
余元宝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覆海桩可以引动军煞了。
“煞气如海,渊博浩大。”
隐隐有感悟在心头,可惜现在无法去细究。
“伏魔棍,搬山!”
余元宝好似真的挥动起一座大山,横压而来。
“给我退回去!”
轰!
雷霆击碎山岩,土石崩落电光。
一连串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巨大的气浪裹挟着周围的泥土和草根,如沙暴一般席卷向远方。
几队支援过来的士兵如滚地葫芦一般被吹的到处都是。
就连李惜阙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口鼻。
半晌,风终于停了。
夜空重新变成了那一副静谧的样子,没有星光,也没有煞气了。
李惜阙第一时间看向爆炸的中心。
烟尘散去,吕牧水和余元宝隔着百米对峙。
吕牧水神色阴沉,左手微微垂下。
上面的衣袖破破烂烂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余元宝则依然坐在阿布的背上,手中的棒子断成了两节。
身上的盔甲处处是破洞,兽灵也不见了踪影。
但至少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你到底是谁?”
这是吕牧水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余元宝,自翼虎,黎国人。”
余元宝也终于回答了。
顾不上服药,他第一时间拿出两瓶药水倒在阿布的背上。
二人沉默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
“下次见面,我必杀你。”
余元宝撂下一句狠话,骑着阿布向李惜阙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还好吗?”
李惜阙赶了过来,眼神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见证了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战!
胸口好像被浇上了一杯温水,并且在以极快的速度升温,沸腾。
这种感觉让她格外的难受,却又无法理解。
刚刚跳上牛背,她就感觉到有一股重量压在了身上。
余元宝保持着坐立的姿势,轻声说道:
“别回头,走。”
“嗯!”
李惜阙点点头,驾着阿布,慢慢加快了速度。
很快,她感觉余元宝的呼吸变得平稳而微弱。
他已经昏过去了。
吕牧水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右拳几次紧握又松开,但最终却没有追上去。
直到营地里的二把手姗姗来迟,他才终于拂袖而去。
“这是夏为民的问题,不是我的。”
“我受了点小伤,需要休养,你们通知他吧。”
有这样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