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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月隐,我应该多坚持一些时间。”

月良的声音低沉,带着沉重的自责,回荡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疗处里。

月隐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未愈的伤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月良大哥,别这么说……狩猎大会……伤亡越来越多,你一定要小心……抱歉……”

他喘息着,眼中满是对无法并肩作战的愧疚,“五天……我怕是恢复不了了……月狼队……只能四人……对付五人……”

窗外的月光清冷,透过高窗洒落,映照着月狼队员们颈项间象征着勇武与荣誉的狼月项链,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阴霾。五天后的团队赛,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楚歌行静静目睹着这一切,目睹着月良的懊悔与月隐的坚韧。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微微侧首,看向身旁那个总是安静得如同影子般的女孩:

“嘉,可以帮我治好他吗?”

嘉微微抬起低垂的头,那双清澈如泉的眸子先是落在楚歌行脸上,旋即又迟疑地转向李二狗,目光中带着询问。

楚歌行瞬间读懂了她的顾虑。他转向李二狗,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解释意味,更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

“我在渊门城见过月良。那时,他为了守护渊门城,不惜损耗自身根基,力竭几乎身陨。我楚歌行并非滥好人,今日所为,不过是回报他当日那份赤诚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赤诚,不该被辜负。”

话音刚落,冯凯便第一个踏前一步,坚实的肩膀几乎与楚歌行并肩。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病床上的月隐和自责的月良:

“月狼队,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战士对战士的认可,

“我冯凯,可不想胜之不武。楚队长。”

这声“楚队长”清晰而郑重,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承认。

肖鹏的目光也随即投向李二狗。李二狗似乎刚从某种深沉的思绪中被惊醒,他猛地回神,脸上浮现出惯有的、带着几分憨气的尬笑,连忙挠头:

“啊?哦!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治疗?我同意,当然同意!”

他用力点头,仿佛要驱散脑中的迷雾。

一行人随着楚歌行,走向医疗处更深处。李二狗跟在队伍末尾,眉头微蹙,显然仍在思考着什么,脚步都有些机械,直到踏入那间弥漫着药水味和血腥气的病房。

病房内,医生正小心翼翼地用洁白的绷带为月隐处理伤口,一圈又一圈,缠绕着那触目惊心的创口。月隐紧咬着牙关,冷汗浸湿了额发,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气氛骤然紧绷。

是蜜獾队的队长。

月狼队的队员们眼中喷薄出愤怒的火焰,纷纷挡在来者与月隐的病床之间,肌肉贲张。若非身处严禁冲突的医疗处,他们恐怕早已扑了上去。

月良猛地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他眼神冰冷刺骨,紧紧锁定蜜獾队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

“你来做什么?”

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与不信任。

蜜獾队长面对月狼队汹涌的敌意,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月狼队众人,尤其是月良,郑重地行了一个部族战士的礼仪。然后,他从怀中极为珍重地取出一个材质特殊的金属小瓶,瓶身刻着古老的纹路,里面晃动着半瓶粘稠如血的诡异液体。

“月良大哥,”

他的声音沙哑而苦涩,“我知道我已不配这样称呼您。这半瓶药剂……是我比赛前服用的。是部族里的长老亲手交给我的‘秘药’,声称能激发潜能。当时……我鬼迷心窍,只服用了半瓶……”

他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眼中闪过强烈的痛苦与屈辱,“结果……我失控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月良,带着战士的坦荡与一丝绝望的求助:

“我是一个战士!我渴望荣耀,但绝不是靠这种邪道!比赛后,我本想立刻去找那些长老质问,要个说法!可是……”

他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惊悸,“我发现了不对劲……这次团队赛的伤亡,远超以往任何一届!太蹊跷了!我……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深挖这背后的黑暗。思前想后,我只能把它交给您!请您……务必查清真相!对不起……”

说完,他再次深深鞠躬,将小瓶递向月良。蜜獾队早已退出败者组比赛,此刻他的出现,显然冒了极大的风险。

月良紧盯着那个小瓶,眼神锐利如鹰隼。他认识这种瓶子,那是部族秘制祖血药剂才配使用的容器!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谨慎地接过瓶子。略一迟疑,他用拇指轻轻顶开瓶盖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与某种腐败甜腻的气味瞬间钻入他的鼻腔!

“唔!”

月良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震!一道狰狞的血丝瞬间爬满他的眼白!一股狂暴嗜血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啪”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瓶盖死死按紧,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手中那半瓶仿佛活物般不安分的暗红液体。这绝不是他认知中那种虽然霸道但尚可控的祖血药剂!这气息……充满了疯狂与毁灭!

“有古怪……”

月良心中警铃大作,脸色阴沉得可怕,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内凝重的气氛。

“月良,好久不见。”

楚歌行带着他的队员们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故人重逢的浅笑。

月良从对那恐怖药剂的惊骇中强行拉回思绪,他抬眼看向说话之人。那张年轻却透着沧桑感的脸庞……还有那似曾相识的、如粘稠血液般在掌心缓缓流转的猩红灵力团……记忆瞬间清晰!是渊门城那位特殊的控制血系灵力的年轻战将!

月良立刻收敛了脸上的阴沉,换上了郑重的神情,对着楚歌行恭敬地行了一个战士礼:

“渊门城血魔战将!没想到您竟会亲临此地。”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和敬意。

楚歌行摆了摆手,笑容温和:

“虚名而已。嘉,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

“月良,我代表渊门城,感谢你当日的援手之情。”

楚歌行看着月良,语气真诚,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但一码归一码。我今日来,还有我的队友,我的目标。胜利,我不会拱手相让。”

月良的目光越过楚歌行,落在了他身后那个怯生生探出半个身子的少女身上。

“原来……你们就是战狂队!”

月良恍然大悟,再联想到楚歌行出现在此地的缘由,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你是为了……牺牲的战狂战将而来?你要帮她正名?”

楚歌行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与追忆。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侧开身体,为嘉让出通往病床的路。

嘉像只受惊的小鹿,在月狼部族这群散发着彪悍气息的壮汉注视下,显得格外柔弱。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几乎不敢看人。但当她的目光终于落在病床上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月隐身上时,那份属于医者的本能似乎压倒了怯懦。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嘉缓缓抬起了双手。纯净、柔和、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之光的白色灵力在她掌心汇聚、升腾,最终形成一团温暖而圣洁的光球。那光芒如此纯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嘉小心翼翼地将这团蕴含着庞大生机的光球,轻柔地“献”入了月隐的胸膛。

“呃……”

月隐痛苦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如同浸泡在生命温泉之中。最奇妙的是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处,传来阵阵酥麻奇痒的感觉——那是血肉在疯狂生长!

月隐体内沉寂的血液如同被唤醒的江河,奔腾咆哮!他皮肤上那些象征力量的古老血纹不受控制地浮现、流转,散发出微弱红光。强大的自愈能力被这股圣洁的灵力彻底点燃!肉眼可见地,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边缘,新鲜的肉芽以惊人的速度蠕动、交织、愈合!较小的伤口迅速收口结痂,连疤痕都在淡化;即使是那深及后背和左臂的重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收缩、好转!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嘉终于收回双手时,那圣洁的白光散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形摇晃,脚步虚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看就要软倒。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伸出,稳稳地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是月良。他低头看着嘉,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声音也放得异常柔和:

“多谢你,嘉小姐。”

他迅速从自己的贴身袖袋里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瓶身温润,里面荡漾着半瓶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液体。月良不由分说,将这玉瓶轻轻放入嘉冰凉的小手中。

“这是谢礼,请务必收下。”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嘉刚从那巨大的消耗中缓过一点神,下意识地就想摆手拒绝,身体却因虚弱而动作僵硬。月良眉头一皱,眼中故意流露出月狼族战士特有的那种“凶狠”目光,佯装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啊!”

嘉果然被那“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小动物,本能地向后一缩,躲到了身材高大的李二狗身后,只探出半张小脸,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吓,扑闪扑闪地看着月良。

月良眼疾手快,趁着她后退动作的间隙,迅速将玉瓶塞进了她藏在李二狗身后,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中。

一旁的冯凯看清那玉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月良队长,好大的手笔。珍贵的‘灵液’说送就送了?”

月良被冯凯点破,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冯凯,久闻大名。你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向冯凯。

“如果你想找你姐姐的下落……或许,该问问你们的血魔队长,你的姐姐就是渊门城的战狂战将!”

“什么?!”

如同平地惊雷!冯凯整个人瞬间僵住!所有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茫然。他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在楚歌行脸上。那眼神里,有难以置信,有压抑了二十年的渴望,更有一种近乎恐惧的求证。

楚歌行显然也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他看向冯凯,试图从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脸上寻找故人的影子。被冯凯那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目光紧紧盯着,楚歌行也感到一阵不自在。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眼神,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她……解脱了。”

楚歌行回想着韩将军的悼词,语气带着一种沉静的缅怀。

“在渊门城的日子,她活得……自由自在。想打架就打架,想喝酒就喝酒,快意恩仇,潇洒不羁。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战士的敬意,“最后……她力抗三尊兽王,以命相搏,硬生生拼死了其中登殿小成境界的那位……她,无愧于‘战狂’之名!”

冯凯的身体依旧僵硬着,但紧握的双拳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过了许久,那紧绷如弓弦般的肩膀终于一点点、一点点地松懈下来。他低下了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二十年的孤身追寻,二十年的梦境重温,那模糊的、属于姐姐的温暖碎片……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了归处。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释然与一丝慰藉的微笑,悄然浮现,随即又隐没在阴影里。

月良上前一步,向楚歌行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楚歌行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的身高几乎平齐。两只代表着不同信念与责任的手,在空中重重一握!力量感在无声中碰撞。

“五天后见!”

月良的目光炽烈如火,他抬手握住了胸前那枚象征着月狼族荣耀的狼牙项链,声音斩钉截铁,“为了月狼族的荣誉,我必全力以赴!绝不会因为今日你的援手而有半分留情!”

楚歌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坚定的弧度:

“五天后见!为了我们的渴望,为了逝者的荣耀,我们……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离开医疗处,回到临时驻地。楚歌行迅速向队员们交代了接下来五天的战斗部署和严苛的训练计划。他的指令清晰、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交代完毕,他便如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走向角落的静室。

队员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需要独自舔舐的伤口,或者需要静心准备的战斗。楚歌行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队长,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