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核对账目的叶雨涵接到传讯，手一抖，朱笔在账本上划出一道红痕。
\"知...知道了。\"她强作镇定地回复，收起玉简后却愁眉不展。
想起上次与萧香儿的约定——下次李前辈来用膳，便由她亲自作陪。
当时就心有戚戚，但李前辈却一直没来，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忘了。
谁曾想...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李前辈修为深不可测，年纪怕是能做我祖父了...\"
叶雨涵咬着唇瓣想道。
可转念一想自己微薄的薪俸，若要承担这顿宴席，怕是半年都白干了。
\"罢了罢了，就当...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
她一跺脚，转身往厨房走去。
待\"天字一号\"宴席备妥，十八道灵肴珍馐装入特制的保鲜食盒，叶雨涵却站在天香楼门口踌躇不前。
晨风吹拂她淡青色的裙裾，衬得那纤腰更是不盈一握。
\"其实...\"
她突然红了脸，手指绞着衣带，
\"那位前辈看起来倒是年轻俊朗，一点也不显老...倒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羞得直跺脚：
\"叶雨涵！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踏空而起，食盒悬在身侧，朝着李子陌的居所飞去。
只是那飞行的速度，比起平日慢了何止三分...
......
叶雨涵行至李子陌的庭院门前，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颤着叩响了门环。
\"晚辈天香楼叶雨涵，奉萧掌柜之命前来送膳。\"
她垂首行礼，声音比平日低了八度。
门\"吱呀\"一声自行开启。
叶雨涵低着头，只看见一双云纹锦靴踏着青石板走近——这靴子款式倒是年轻公子哥儿爱穿的时新样。
\"有劳叶姑娘了。\"
清朗如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叶雨涵轻轻的抬起头。
眼前是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此刻正含笑望着她。
\"李...李前辈。好...好久不见。\"
叶雨涵瞪圆了杏眼，只觉得心脏怦怦跳，手中的食盒差点脱手。
李子陌伸手稳稳托住食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怎么了，叶姑娘？\"
叶雨涵耳根\"腾\"地烧了起来。
这触感...前辈的手居然这般光滑紧致？说好的皱皮老树呢？
\"叶姑娘为何这样看我？\"李子陌故意凑近了些，\"莫非我脸上有花？\"
\"没、没有！\"叶雨涵慌忙后退，结果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李子陌一把揽住她的细腰，食盒里的汤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三寸，叶雨涵甚至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这般近看，前辈的皮肤居然比她这个天天用珍珠粉保养的还要好？！
\"前...前辈小心汤洒了！\"
她手忙脚乱地挣脱，结果袖中突然滑出个物件——正是她偷偷准备的《敬老养生食谱》。
空气瞬间凝固。
李子陌弯腰拾起册子，念道：\"《老年修士膳食指南》...茯苓延寿羹的做法？\"
他挑眉看向恨不得钻地缝的叶雨涵，\"叶姑娘这是...\"
\"误会！天大的误会！\"叶雨涵急得直摆手，\"这是...是给家祖准备的！\"
\"哦？\"李子陌翻到折角的那页，\"'老年修士宜食软烂之物'这行还特意用朱笔圈出来了？\"
叶雨涵此刻只想原地兵解。
她僵硬地转移话题：\"菜...菜要凉了...\"
李子陌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算是明白这姑娘方才为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了。
\"叶姑娘，\"他强忍笑意，准备捉弄一下她，\"可曾听过'长春诀'？\"
叶雨涵呆呆摇头。
\"此功法修至大成可短时间返老还童，\"
李子陌随手幻化出一面水镜，
\"其实老夫今年已经四百八十八岁了。\"
镜中映出的白发白须，面容和善的老者？
叶雨涵脑中\"轰\"的一声——果然如此吗？
这才是前辈的本来面貌？
叶雨涵，你真是命苦啊！
\"萧香儿！\"
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记上一笔，面上却还得维持恭敬：
\"前辈年龄虽大，却英姿不减当年...\"
\"无妨。\"李子陌接过食谱，\"不过叶姑娘既然带了老年食谱...\"
他突然露出苦恼的表情，\"老夫近来确实牙口不好...\"
\"前辈，那晚辈帮你熬茯苓延寿羹。\"叶雨涵略显欣喜的说道。
李子陌却打趣道：“叶姑娘，你方才不是说是给家祖准备的吗？”
叶雨涵顿时尴尬不已，娇声说道：“前辈~您干嘛老是打趣人家~”
李子陌扶须一笑：\"好了好了，叶姑娘，随我来吧。\"
随后引着叶雨涵穿过青石小径，庭院里灵植花卉开得正艳，却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四百八十八岁...
她在心里默算，武王最多五百寿元，这位前辈怕是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
餐厅内，紫檀木桌上已摆好青玉餐具。
叶雨涵从储物戒中取出食盒，纤指轻点，十八道灵肴便飘然而出，稳稳落在桌上。
\"这道是雪莲炖雪凤，\"
她强打精神介绍，葱白指尖微微发颤，\"取三百年雪莲和...\"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紧。
李子陌不知何时已贴近身后，双臂如铁箍般环住她。
\"前、前辈？\"叶雨涵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背后传来的体温灼热异常，哪像垂暮老人？
\"老夫耳背，\"李子陌故意将气息喷在她耳后，\"叶姑娘靠近些说。\"
叶雨涵耳尖一麻，差点咬到舌头。
这老不修！她在心中暗骂，却不得不稍稍后仰，让两人距离更近些。
\"这...这是北冥玄参烩龙筋...\"
她声音发飘，感觉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能补...补元气...\"
\"正好，\"李子陌低笑，\"老夫最近确实元气不足。\"
说着竟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毛茸茸的胡须蹭得她颈间发痒。
叶雨涵欲哭无泪。
食盒里明明有延寿羹，偏要这样折腾人！
可转念想到这位可能活不过明年，又莫名心软了。
\"前辈...\"她试探性地按住那只往上游走的手，\"菜要凉了。\"
\"无妨，\"李子陌变本加厉地含住她耳垂，\"老夫就爱吃...凉的。\"
叶雨涵浑身一颤。
不对！这老家伙手法怎么还如此娴熟？
正疑惑间，忽觉有硬物抵在后腰——莫非是...拐杖？
\"前辈的...手杖...\"她尴尬地往前躲。
\"手杖？\"李子陌闷笑，故意往前顶了顶，\"叶姑娘说的是这个？\"
叶雨涵瞬间明白过来，从耳根红到锁骨。
这哪是行将就木的老者？
分明是个精力过剩的登徒子！
\"您骗我！\"她猛地转身，却因力道过猛直接扑进对方怀里。
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哪还有半点浑浊？
李子陌趁机搂紧她：\"老夫何时骗人了？\"
手指一勾，幻术消散，又恢复成俊朗模样，
\"长春诀确实能返老还童，只不过...\"
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我今年实岁十八。\"
叶雨涵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刚才那些老年姿态全是戏弄？
想到自己居然真情实感地可怜过这家伙，顿时羞愤交加。
\"前辈忒也过分！\"
她抡起粉拳要打，却被捉住手腕。
\"叫子陌哥哥，\"
李子陌笑着将她按坐在腿上，
\"不然我现在就变回白胡子老头。\"
\"你！\"
叶雨涵气结，瞥见桌上热气腾腾的雪凤汤，突然计上心头，
\"子...子陌哥哥喝汤。\"
她舀了满满一勺递过去，眼里透露着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