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渝慢半拍回头看他,“要说什么?”
陆彦翀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语气,火气更甚,“那婚纱喜欢吗?”
他朝外面抬了抬下巴,裴望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刚才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漂亮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可他这么问,裴望渝不自觉拧起了眉,“什么意思,那是你准备的?”
对上那道茫然又惊讶的视线,陆彦翀又气又想笑,“我准备的会让人放那儿?”
这下裴望渝眉头拧地更深了,“那你问我喜不喜欢是什么意思?”
“看了陆昱舟跟程朝宁的婚纱照,你就没有点什么感触?”陆彦翀看着她说,“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裴望渝不明白他说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感触有点,但没有什么想问的。”
陆彦翀渐渐笑意不达眼底,“觉得他们很幸福,还是对婚礼有什么不一样的憧憬?”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跟肖婧晗说对结婚没什么欲望?”陆彦翀立马接道,“别说什么喜欢的时间久,这种理由骗骗肖婧晗可以,骗我就算了。”
裴望渝愣住了,唇瓣微张,却没发出声音。
半晌,在陆彦翀极具压迫的目光下,她微微垂了垂眸,“所以你带我来看婚纱,是想试探我的反应?”
陆彦翀不置可否。
“我并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而且为什么就非要结婚呢?”
这是什么话?
陆彦翀笑意全无,“你在害怕什么?”
裴望渝垂着头,待长睫敛走眼底不愿被他发现的情绪后,她很轻地勾了下唇,抬头笑着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不一定非要结婚或者婚礼来证明什么,我不是很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程序,而且你也不会因为不结婚就不喜欢我了。”
“裴望渝,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倔强,陆彦翀跟她对视了三五秒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其实他大抵猜得到裴望渝的顾虑,只是他觉得除了他猜到的,裴望渝还有事瞒着他。
“我们回去吧,这儿不能停车。”
之后裴望渝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回家。
陆彦翀知道她在不高兴,他也同样不悦裴望渝的不坦诚,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闹起了冷战。
洗完澡出来的陆彦翀看到房间空无一人,擦着头发的手猛然顿住,毛巾一扔,出门逮猫。
裴望渝很久没在这个时间段回过客卧睡觉,以往都是主卧折腾的睡不了人,才会被陆彦翀抱着回这里。
回家之后陆彦翀没管她,径直回房间洗澡,她被这突然的冷落蜇了一下,然后不辨喜怒地回自己房间拿了睡裙去客卫。
躺在床上闭眼酝酿睡意,房门传来门把手下压的声音,但门没开,因为她随手锁上了。
门外的陆彦翀没想到她会锁门,幽深的眸色霎时一沉,谁说的吵架不过夜,现在锁门是什么意思?
胸腔的火说燃就燃,抬手就准备发作,然下一秒,咔哒的声音响起,门从里面被打开。
举着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不上不下。
裴望渝瞄了眼上方男人无处安放的右手,随后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
陆彦翀当即就气笑了,两步上前拽住了纤细的手腕,把人压到了床上,“裴望渝,你不说实话还有理了?”
他的气息压迫感极强,尤其是在他发火的时候。
裴望渝有些怯,声音小小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是你非要说我撒谎的。”
说来也怪,这房间的橘香比他主卧还浓,明明她在主卧呆的时间更久,也是这股橘香让陆彦翀的火气没再往上飙,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的不爽,“你说的是实话为什么白天要捂肖婧晗的嘴,你怕我听到什么?”
裴望渝被问住,也是,当时她那举动跟掩耳盗铃无异,怎么可能逃得过陆彦翀的眼睛。
见小猫说不出来话了,陆彦翀又犯贱的开始心疼,明明惹生气的也是他。
“从知道陆昱舟要结婚开始,你就刻意压制自己的心情,生怕被我察觉到丁点的羡慕跟憧憬,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水汪汪的杏眼倏然瞪大,带着被看穿的惊讶,只不过这股惊讶维持两秒便转瞬即逝,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淡漠,“所以呢,我就该表现的很羡慕,很憧憬,然后暗示你,我也想要一场跟朝宁他们一样的隆重婚礼?”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你又何必来试探我的态度。”
话音未落,陆彦翀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说不上什么滋味,是心疼她的懂事,还是恼怒自己的无力。
总之隐隐有股剜心的痛感。
他可以给裴望渝一切想要的,让她这辈子站在太阳地下恣意而活,可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跟裴望渝之间是会舍弃掉一些东西。
比如万众瞩目的婚礼。
“我没有觉得遗憾,也不会觉得遗憾,比起一场婚礼,我更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不需要婚礼来证明你对我的在意,也不需要婚礼来证明自己的幸福,热闹之后,每个人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吗?”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陆彦翀怔怔看着身下的人儿,“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望渝挣开被他钳住的手,抬起来揉了揉他蹙成一团的眉毛,“你来救我那天,昏迷之前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懂事,知道他不可以给她一场世人皆知的婚礼,所以她干脆装作毫不在意。
陆彦翀抱起她翻身坐在了床边,将头埋在她颈肩,“我不需要你这么委曲求全的懂事,也没想过要你做出任何退让。”
“但我是你的软肋,更多的人知道,就意味着我会有更多更大的危险,你也不愿意的不是吗?”
裴望渝靠着他,浅笑着说:“你不止是我一个人的陆彦翀,基地那么多的人都需要你,他们每一次的任务都是把性命抛之脑后,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这么义无反顾,你也要对他们负责。”
陆彦翀养着那么大个基地,他本人又不做那些东西,武装军剩下的用途也就不难猜了。
林潍安说他不站队,其实他早就选好了路,只是他的路不仅仅是在曼莱,而是世界各地。
那天昏迷之前,裴望渝听到他接了一个神秘电话,原地待命的赵聿跟阿锦当晚就去了那个该被炮轰一百八十遍的死岛。
没两天一则国际新闻便火速上了热搜,又以极快的速度被压了下来,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猜测。
该岛领导人神秘死亡。
那是交易,也是任务。
那时裴望渝便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他越低调越查无此人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