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紧盯着月初,缓缓笑开:“我很愿意。”
简直像说结婚誓词似的,齐铁嘴颇有些气闷的将面前的茶水灌进肚子里,速度太快还不小心烫到了自己。
齐铁嘴又不愿意在此刻做一个逗人发笑的丑角,哪怕他知道现在自己最该做的,其实就是打破这一肃穆幸福的气氛。
也只是将嘴巴闭紧了抿了起来,皱着眉让舌头在嘴巴里乱动,甚至不愿意张口呼吸缓解疼痛,反而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难以揣摩了。
“这个拍品不错。”
“是啊是啊,看来新月饭店......”
楼下突然传来了欢呼声,打扮精致又不至于抢拍品风头的美女拍卖员已经站到了台上。
这大概是下面客人熟悉的老面孔,竟然还有鼓掌声响起。
月初的目光被飞快的吸引,走过去站在窗前仔细观察,她这个方位,确实正好能看清拍品的样子,是一件精致的粉瓷瓶子。
月初对这件东西并没有大的兴趣,但还是将目光投射了过去。
二月红盯着月初发红的耳根,挺直的腰背放松了一些,脸上自然流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张启山忍不住磨了磨牙,沉默半晌儿后笑了一次,不愧是他们张家的姑娘,真有、底气啊。
“说起来,不知道二爷怎么看到九爷呢。”
张启山饶有兴致的在二月红心情很好的时候问了一嘴。
“九爷?”二月红反问一句,好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二月红以为张启山是想在这时强调一下,月初此行的目的是为救谢九爷而来,这种时候,要是他说谢九爷的缺点,难免让月初不高兴。
又或许张启山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为了给他此时的幸福蒙上阴影,二月红挑了下眉,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九爷为人精明强干、算无遗策,豁达通透,温文尔雅,虽然有时看着有些疏离,然内心不失挚诚......”
“二爷二爷,我想听的可不是这种客套话啊,你也知道,九爷此人于大义上当然无碍,只是......若一人内帏不修,这私德......”
张启山拉长了声音,二月红皱起眉,如今他们都已经到这了,难不成张启山还要说谢九爷不值得救,然后让月初停手吗?
可是月初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谢九爷了,更是为了他。
方才尹新月所说的宣誓主权,不仅是点天灯之人对赠送拍品之人宣誓主权,更是收到礼物之人宣誓对点天灯之人心意的掌握。
唱戏的角儿要被承认,是要看市场上有多少人追捧他、专门为他而来的,二月红并不认为月初为他点天灯,他被放在被追求的位置是没有面子的表情。
也从不将男子放在追求的主体地位,认为女子只能被动接受。
正相反,他就喜欢月初对他独一份的偏爱,就像当年月初为他在台下一掷千金一般,这一幕简直跟当年月初眼里只有他的时候重合了。
“怎么会,谢九爷与那些女子的关系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他从没有强留过哪个女子,正相反,因为谢九爷的外貌权势看上他、从而自荐枕席的女子也不少。
既然没有强占,那谢九爷就只是做了一回寡头垄断市场罢了。
少数的资源富集者通过垄断性供给获取超额收益,而资源贫乏者只能通过竞价获取准入资格。
如今并非寻常世间,事情瞬息万变,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这种你情我愿的情爱,我们这些外人有什么权利置喙呢。
就连动物,都晓得更强的人拥有挑选配偶和获得更多配偶的机会。
我记得陈皮读书的时候,说什么人也不过是进化而来的动物罢了,或许有些本能,难以摆脱也说不定。
两情相许、恩爱缱绻、只得一心人本来就是后天的道德产物,况且一夫多妻甚至都不犯法。
这对我们这种......人而言,不犯法已经是很高的要求了。
况且谢九爷作为朋友,已然无可挑剔,这回来北平,既然是为了救九爷而来,我想大家想救九爷的心都是一样的。”
二月红自己所向往的分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也想不通怎么看起来还有点洁癖的谢九爷会需要这么多的女人。
但是今天,谁都不能阻止月初为他点天灯,他说的。
“这样啊,难怪二爷跟霍当家也有话聊呢,对人的看法是在别出心裁。”
张启山了然的点点头,望向二月红的目光中带上了探究的感觉。
二月红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睛,难不成张启山是想说他交友的品性不好,然后暗讽他也品行不端。
也不怪二月红多想,月初刚承认他独一无二的地位,又发出了与他携手一生的暗示,张启山就挑他身边花心的朋友说事。
他怎么不谈谈陈皮呢,他多干净啊,身边别说是女人了,连人都呆不住。
“我想,既然三娘有本事,选择怎么样的生活方式是她的权利,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三娘虽是女流之辈,但在成就能力上不输于男子,只要与国无碍,与她的健康无关,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是她的自由。”
二月红非常深明大义的说道,这时候不能再加强他跟霍三娘、谢九爷之间的朋友关系了。
说起来,都是九门的人,这两个人私德不修,难道只妨碍他一个人的名声吗,简直可笑。
张启山又看了月初一眼,但见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楼下的拍卖会吸引住了,更有尹新月在边上介绍,两个人愣是看出了一群人的气势。
见她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张启山小声对着二月红说道:“看来二爷很信奉强者为尊的观念啊。”
说起来,要是平时的二月红,大概已经发现张启山的坏心眼,但偏偏,此时的二月红满心满眼都是月初,都是愿意承认他存在的月初,虽然有警惕心,但是狂喜后人确实会掉以轻心。
所以二月红不解张启山为何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犹疑的点了点头。
“是嘛,那也挺好的,二爷不愧是二爷,就是有格局和胸怀,说起来,像月初这样的好姑娘,若只是和一个人成亲、然后相夫教子,实在可惜。”
燕国的地图长不长不确定,但张启山是穷途匕见了,望向震惊到失语的二月红抬了抬茶盏,才将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下。
他们张家的姑娘,可不是这么好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