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厮杀正酣的蒙古骑兵南侧的队伍里,突然起了骚动。
郑成功挥刀格开劈向自己的利刃,眼角余光瞥见围攻的蒙古兵像是被什么惊着了,阵脚猛地一乱。
不少骑兵勒住缰绳,纷纷拨转马头,惊疑不定地向北面眺望。
“怎么回事?”
郑成功心头一紧,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南面的地平线上陡然卷起漫天黄尘,像一条黄龙般翻滚着逼近,隐约有震耳的喊杀声夹杂在马蹄声中传来,越来越清晰。
蒙古骑兵的队形显然受到了剧烈冲击,越来越混乱。
“援兵!是援兵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郑成功浑身一震,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
“援兵?从何而来?陛下的主力按行程至少还差两日,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远在锦州……土默特蒙古也很远。”
他脑中飞速闪过无数猜测,却想不出个究竟。
但眼前的景象不会作假:
蒙古骑兵的阵型已乱,不少人开始离开围杀郑成功的队列去南边阻击。
“管他是谁的援兵!杀出去!”
郑成功眼中重燃斗志,嘶哑的吼声穿透混战的噪杂。
周围残存的明军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原本疲惫不堪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杀啊!”
他们嘶吼着,用长枪劈开一条血路,紧紧护卫着郑成功,朝着南面的尘烟方向猛冲。
阵外的蒙古兵本就因援兵的出现而心神不宁,此刻被明军从内往外一冲,顿时乱了章法。
北面的包围圈出现松动,一些骑兵见势不妙,竟自顾自地勒马后退,任凭将领在马上挥舞弯刀高声呵斥,用蒙语怒骂着下达死战的命令,却怎么也喝止不住溃散的势头。
里应外合之下,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如同被撕开的布帛,露出一道越来越宽的缺口。
蒙古骑兵仓皇散开的间隙,南面的火光和混乱中终于露出了一盏黄色的旗帜 。
那是天子大纛,在火把的照映下猎猎作响。
一大彪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为首一将身披亮银甲,手持长枪,在乱军之中高声呼喊:
“郑将军在哪?”
声音穿透烟尘,清晰地传到郑成功耳中。他浑身一震,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眼眶骤然发热。
为首者竟是施琅!
而他身后那道金甲身影,手中马刀劈砍间血光四溅,不是崇祯又是谁?
只见崇祯纵马驰骋,迎面冲来的蒙古骑兵举刀过去劈砍,他不闪不避,手腕翻转间,刀光如一道闪电斜劈而下,竟生生将对方连肩带臂劈成两半!
鲜血混着脑浆溅了他一身,他却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勒转马头,刀锋又指向左侧一名试图放箭的骑兵,寒光过处,人头落地,箭失歪歪斜斜地射向夜空。
崇祯身后的明军更是勇猛无比。
他们像是从黑暗地狱里突然冒出来的修罗,甲胄上的血渍杀的无法干涸,踏着敌人的尸骸向前冲锋。
刀光剑影中,不时有冒着火星的手掷雷飞出。
在敌军最密集处轰然一声巨响,血肉与断肢漫天飞舞,硬生生炸出很多“小型无人区”。
原来。
崇祯在急行途中得到了很多信息,激活神机妙算后,算定建奴必是故意示弱,想用 “运炮”作饵,诱郑成功进入浑河伏击圈。
当下再无迟疑,舍弃辎重,激活千里奔袭属性,亲率五千精锐日夜兼程向北疾冲。
待寻到战场时,见郑成功已陷入重围,他又激活冲溃敌阵属性,如一把尖刀从蒙古骑兵侧后方凿开缺口,杀进了战场。
此时虽然面对科尔沁蒙古最精锐的骑兵,但是丝毫不落下风,杀的血流成河。
此刻,见到崇祯的龙袍身影,郑成功身边残存的明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陛下!是陛下亲至!”有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亲自来救我们了!”
“陛下隆恩啊!”
郑成功更是喉头哽咽,差点落下泪来。方才他已抱了必死之心,此刻见天子亲率援军杀到,那份绝境逢生的狂喜与愧疚交织在一起。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陛下…… 臣……”
见郑成功虽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并未被蒙古人擒获或战死,
崇祯长舒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尸骸遍地的战场,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明军尸首,眼中寒光更盛,扬声道:
“随朕杀!一个不留!”
“杀!”
马蹄踏碎夜的寂静,铁蹄与地面碰撞的轰鸣震得旷野都在微微发颤。
骑士们伏在马背上,手中长枪斜指前方,枪缨在火把的映照下红得似血,密密麻麻的枪尖组成一片闪烁的钢铁丛林,朝着蒙古骑兵的阵型狠狠刺去。
一名蒙古骑兵刚拉满弓弦,还没来得及放箭,便被三杆同时刺来的长枪贯穿了胸膛。
另有两名蒙古骑士试图左右包抄,却被明军骑兵的侧击撞得人仰马翻,其中一人坠马时被自己的马镫勾住脚踝,拖在地上惨叫着,很快便被乱军踩成了肉泥。
蒙古骑兵的惨叫、明军的怒吼、兵刃碰撞的脆响、战马的悲鸣,混着骨头被劈开的闷响,在夜色中织成一张血腥的网。
科尔沁骑兵本就被明军的突袭冲乱了阵脚,此刻见对方攻势如潮,自己的阵型已被撕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哪里还敢恋战?
先是零星的骑士调转马头,随即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拨转缰绳,像溃散的潮水般朝着东北方逃窜。
夜色成了他们唯一的掩护,却也成了催命符。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逃亡的骑兵们自相碰撞、踩踏,不少人被同伴的马蹄踢碎了头骨,或是被挤落战马,瞬间便被后面的洪流吞没。
一路上,散落的盔甲、折断的兵刃、丢弃的弓箭与旌旗,还有被踩死的人马尸骸,铺了满满一地,仿佛一条蜿蜒的血路,伸向远方的沈阳。
崇祯一路追击。
跟在科尔沁身后跨过浑河,沿着血腥味和马蹄声彻夜追击,至天光大亮时,已然追到了沈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