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子领着绿帽找到档案室，发现里面已经被清理了干净。
所有档案柜、纸箱、旧电脑、电缆、工具箱，甚至还有一辆破旧的推车，全都绕着房间中心的一个老旧铁盖井口堆放着。
萧良出现在两人身后，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不用谢。”
“嘁——”橙子毫不犹豫揭穿他，让他喊老枪过来，“还不是你先想跑才准备的。”
黑子耸耸肩，率先走了下去。
“久违了，下水道。”绿帽紧随其后，一边咕哝着一边往下走。
不久，两人就抬着一箱东西走到大厅。
脸上满是污渍，但神情亢奋。
他们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
“我们在下面发现了一箱炸药，估计这箱炸药的年龄比我太奶都大。”黑子有些兴奋。
“用这个炸药，保证能给外面人一个惊喜！”
但是人群中有个人看到他俩如此大手大脚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
主管看到本来蹲在自己旁边的化学老师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两个劫匪骂道：“快把那个箱子放下，你想炸死我们吗！？”
绿帽和黑子对视了一眼，放下了箱子。
化学老师大步走到木箱前，挥手示意众人后退：“所有人都往后退！把箱子留在中间，别靠近！”
他的眼神里带着久违的课堂威严：“就是你们这些上课不听讲的，总是喜欢把钠扔进下水道，把水倒进硫酸的家伙。”
“你们让我想起了我那些愚蠢的学生。”
众人仿佛集体回忆起学生时代那种被老师支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化学老师蹲下身，打开木箱的锁扣，轻轻掀开箱盖，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黄色火药管筒，不知道放置了多久，上面还有一些油状物析出。
他一边操作，一边像在上化学课那样讲解。
“这些黄色炸药要加热到90°的热度，就会变成硝化甘油。硝化甘油是我们所知的最不稳定的炸药，一碰就爆炸。”
他脱下自己的t恤外套，用洗手池的水打湿，像是打算包住一管炸药，方便处理。
化学老师一边拿炸药，一边让所有人都后退，远离他5m开外。
众人纷纷后退，只有萧良站在最远处，皱着眉头打量那箱炸药，忽然举手提醒。
“老师，我觉得你说得不太对……”
话还没说完，就被化学老师一挥手打断。
“你是老师，我是老师？”他骂骂咧咧，“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这种学生最讨厌，不懂还爱打岔。”
“这些炸药，是玩命的东西。”
其他人瑟缩着脖子，这训斥可太像了当年课堂了，他们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用佩服的眼神看向萧良。
萧良看自己好心却不被接受，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
他拉着橙子又退后几步。
看他还算识趣，化学老师点头。
他低头检查箱中炸药，喃喃：“只要拆解得当——”
轰！
化学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在众人面前炸成了碎片。
震得众人耳膜发鸣，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焦糊味和血腥气。
爆炸发生太快，除了萧良之外，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身上沾满了飞溅而出的血肉和骨渣。
橙子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身旁早就躲好的萧良：“你怎么——”
看起来早有预知。
众人在经过惊吓之后，听到了橙子的声音，又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萧良，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萧良盯着现场那半边炸成碎肉的尸体，神色平静地说道。
“首先，我不是化学老师。”
“第二，他刚才说黄色炸药加热会变成硝化甘油，这是错的。黄色炸药一般指的是tNt，tNt非常稳定，热稳定性高，不会轻易爆炸。”
“第三，这炸药呈管状，有油状物析出，再加上市政厅长达200年的历史，结合这些信息，我可以判断，它是达纳炸药。”
“达纳炸药，是用硅藻土吸附硝化甘油制成的，比纯硝化甘油要稳定些，但也不是随便能拆着玩的。”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萧良掸了掸落在橙子肩头的碎肉，“硝化甘油是最不稳定的炸药，曾经被叫做恶魔之泪。”
作为这个学科的老师，都会犯如此多的错误，不知道这位化学老师生活上是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橙子问他。
萧良朝她露出邪恶大白鲨的笑容：“你猜？”
黑子站在一旁，擦了擦脸上的血，后怕地咂舌：“我刚才……居然还举着它跳了两次，老子命也太大了。”
绿帽罕见点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尸体又双叒叕多了半个。
萧良一声不吭，把残破尸体用布包好，拽到外面处理。
又让其他人准备撤退，他把剩下的炸药处理了一下。
外面的直升机盘旋越发频繁，黎明科技调来的私人武装也陆续就位，黑压压地将市政厅团团围住。
时间越来越紧迫。
唯一拖住这些人行动的，是替杜星说话的群众。
街道上，群众自发上街游行，喊着口号：
“如果想要正义得到伸张，真相得到昭告，需要付出这么多代价，那警卫厅是在干什么？市政厅又在干什么？”
“难道只有权贵的命才是命？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活该死在沉默里？”
他们冲破警卫线，在黎明科技的武装车前站成一道人墙。
电视台的镜头对准这些愤怒而坚定的面孔。
“黎明科技草菅人命，还想要灭口，这里是第九区，不是第四区，滚回去！”
市政厅内，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烟尘未散的味道。
劫匪们戴着面具，背着金砖与账本，从通往下层的入口缓缓撤离。
黛西和三名人质被夹在队伍中央。
走在最后的，是萧良。
他背上背着金砖，还有红焰的骨灰盒。
下水道漆黑无比，还有许多历史战争的遗留物，墙壁上布满了霉斑和锈迹。
一些老旧的武器残骸、破裂的头盔、锈蚀的弹壳，零落散布在道路两侧。
众人举着火把与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光束在密闭空间中摇曳不定，宛如漂浮的鬼影。
他们一路前行，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在空荡荡的管道中回响。
萧良看着队伍逐渐远去，脚步却悄然放缓。
在众人闷头往前的时候，他悄无声息消失在队伍后面。
根据后背的迷宫线路，他知道另外还有一个出口，反正已经收到报酬，他离开得很果断。
黎明科技的临时指挥中心。
“从萨迪逊那里得到的消息，市政厅里七名歹徒，四名人质。”情报官迅速汇报。
无线电中传来短促的回应。
“收到，里面有11名歹徒，其中 4个没有携带武器。”
“准备阶段完成，是否进入强攻程序？”
“允许爆破。”
下一秒，随着一声闷响，市政厅大门被炸开。
浓烟滚滚中，阿尔法小队率先冲入。
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是大厅中央，一张椅子。
椅子上，杰克森的尸体被笔直地绑缚着，头低垂，早已失去气息。
他的身后，是整面透明的玻璃幕墙，此刻阳光正好透过雨后的薄雾，洒在尸体上，像被阳光审判的罪人。
但特种部队毫不迟疑。
“右侧清空，左翼推进！”
“前方无威胁，继续！”
哒哒哒！
枪响回荡，阿尔法小队的子弹将椅子四周扫得粉碎。
然而，他们的动作却无意中触发了萧良布置机关。
砰——！
第一声爆炸出现在三楼楼道，紧接着，一连串爆炸撕裂整栋市政厅。
轰鸣中，文件柜翻倒，吊灯坠落，整座大楼仿佛被撕裂的钟表，震荡不已。
无数张纸在冲击波中腾空而起，像白色的雨，漫天飞舞。
蹲守在外的记者蜂拥而上，一名摄影师伸手抓住一张飘来的A4纸，低头一看。
“……这是什么。”
更多的人开始疯狂捡拾地上、空中飘落的纸页。
密密麻麻的数字、付款人签名、日期、转账账号……一张接一张，拼凑出的是一本详细到可怕的地下资金账目。
而在那些纸张中，还有杰克森与萨迪逊联名的内部通信记录、封口协议、死亡赔偿模板、项目编号与牵涉名单。
所有他们想要隐瞒的东西，此刻都被彻底暴露。
不是在审判庭，而是在阳光下，在镜头前，在全体民众的眼睛里。
已经快找到出口的萧良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窸窸窣窣的沙土震荡下来，估计黎明科技的人已经引爆了他的礼物。
他推开一道满是泥污的铁门。
从黑暗中走出，望着外头天光一片破碎，却又明亮。
【你打算怎么办？】
天龙终于说话。
萧良掂了掂肩膀上那沉甸甸的金砖。
“当然是去找红焰的妹妹，我答应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