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隔壁宅子回来,左海山便一溜小跑回到自己宅子内院的小书房里。
他将书房门锁好之后,左爷走到了一排他从来没有翻过的四书五经书架子边,一把将架子上的书籍全部扒拉到了地上,露出藏在里面一个上着锁的木头匣子。
小心翼翼的将匣子取了出来,左爷掏出来钥匙将锁头打开,露出来里面一张蓝色的褥子,以及一封发黄的信函......
左爷将褥子和信函取出来之后,回身走到了还着火的炉子旁边。
抄起来火钩子将炉盖挑开之后,左爷看了一眼手里的褥子和信函,就要将它们扔进火堆里烧掉,可是手已经伸到炉子上方了,只要手指头一松就可以把证明左仙童唯一的信物烧掉......
就在这时候,左爷突然犹豫了起来......
深吸了口气之后,左海山又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二十年了.......
前些年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哪一天你的亲爹、亲妈会找上门来。
这几年日子才算安稳一点,我都以为你真是我生的了......
没想到啊,该来的还是来的......
仙童啊,你我二十年的父子情份就算尽了......”
“老爷子,您这话说的......”
没等左海山把话说完,身后突然响起来左仙童的声音。
左爷吓了,急忙回头看过去,就见左仙童坐在躺椅上,端起来一盅冷酒喝了下去。
左海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诧异的说道:
“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才锁门了.......”
“天底下就没有能锁着我的门......”
左仙童笑了一下,随后冲着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您喝的什么好酒呢,敢情还是二锅头......
咱们家什么好酒没有?
汾酒、茅台、绍兴黄什么没有?
您怎么就跟二锅头稚气......”
左海山看了一眼左仙童,叹了口气之后,说道:
“现在你就算把玉皇大帝的琼浆玉液端上来,我喝着也没什么味道了......”
说话的时候,左海山走到了自己儿子身边,将手里的蓝色小褥子以及信函交到了左仙童手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这个我和你妈打算等到我们蹬腿那一天再给你的......
现在你的亲舅舅找上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左爷眼睛一红,哽咽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
“你要是还可怜我和你妈......
隔三差五就回来看看,咱们还当个亲戚走动,我们老两口也就知足了......”
左仙童走到了炉子旁边,想也不想直接将小褥子和信函扔了进去。
这个动作把左海山惊到了,他急忙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
这可是你亲爹妈给你唯一的念想了,你把它烧了,日后你想认祖归宗的话,可是连个证据都没有了......”
“我爹妈不是就在这里吗?
还认的什么祖,归的什么宗......”
说到这里,左仙童顿了一下,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老爷子,你刚才去晚了,没听明白......
那边生我的爹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现在就剩这边的你和我妈了。
你们俩要是再不要我的话,那我可就真没地方去了。”
听了左仙童的话,左海山立马来了精神,说道:
“怎么?
你亲爹妈都那什么了?
这怎么话说的......
小子,那你也不能不管那边.......”
左仙童说道:
“是......
等着过完年的,我跟着那边的舅舅回去看看。
给那边的爹妈上个坟,烧点纸什么的。
跟他们说我在北平挺好的,让他们在下面不用担心。
该哭两嗓子的哭两嗓子......
不过归宗就算了.......
大不了等着我有孩子之后,挑个合适的让他继承那边的香火。
也只能这样了......”
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左海山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自己这儿子痛哭起来: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刚才给我吓得啊,就怕你小子不要我和你妈了。
我舍不得你啊,可是又不能不让你回去......
你小子要是一去不复还了,那我和你妈怎么办......
养了你二十年了,我们俩心里都把你当成亲生的。”
“老爷子,不至于这样......”
左仙童心里也有些发酸,哄了哄左爷之后,他又提到了正事:
“老爷子,您先缓缓......
我这边有事情要问你,当年是我大哥金九鸣把我送到咱们家的,是吧?”
左海山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当时我也没看到是谁,梦里突然听到有婴儿在哭。
我出来一看,那么点的你裹着蓝色的小被子,被人放在咱们老家的葡萄架下......
当时我还以为做梦没醒......
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你抱回家去了......
后来我请衙门里的朋友查过,捡到你前几天,京城的客栈里有没有什么带着婴孩的可疑人物......
查到一个人和你大哥很相似,后来我也问过金九鸣。让那小子插科打诨滑过去了......”
听左海山说完之后,左仙童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这一段就行了......
老爷子您放心,叫了二十年的左仙童叫惯了,我也不会更名换姓。
您踏踏实实把心放肚子里......
这眼瞅着天就快亮了,您去里面屋子里换件新衣服。
一会等着金贝勒带着他的孙男嫡女们过来拜年......
我这也得去换件衣服了.......”
说完之后,左仙童又安慰了左海山几句,随后从小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去换衣服的意思,感觉到自己大哥的气息之后,他施展仙法瞬移到了隔壁宅子。
此时的金九鸣、黄丕以及那个二十年前婴孩的舅舅坐在隔壁宅子的厅堂里。
听着‘舅舅’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诉说他寻找当年的小虎郎多么不容易。
黄丕劝说他说道:
“舅舅,你说你姐姐、姐夫都走了那么多年,你这又是何苦?
一个失踪二十年的外甥,又不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