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凄厉的哀歌。
缓缓浸透了龙台宫的每一寸角落。
在那金碧辉煌却已满目疮痍的王宫内。
赵王迁面色苍白,无力地瘫坐于地,四周的珍宝玉器散落一地,犹如赵国昔日辉煌的梦,破碎而无人问津,他的双眸中,悔恨与无奈交织,仿佛诉说着赵国由盛转衰的悲壮篇章。
昔日的繁华与喧嚣。
早已随着李牧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王宫之外。
战火依旧肆虐,秦军的旗帜在硝烟中高高飘扬,如同死神的镰刀,宣告着赵国的终结。
街道上,重甲秦军如林而立。
赵国的百姓被迫跪伏。
以卑微的姿态迎接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到来,路旁,一个孩童的玩具不慎遗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躺在冰冷的路面上。
孩童抬头望向母亲,眼中满是渴望:
“娘,我的弹弓掉了。”
母亲神色凝重,轻声安抚:“掉了便罢了,现在是大秦长公子路过,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秦兵残暴,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一定要听话。”
然而,孩童的纯真与好奇岂是几句话便能束缚,趁母亲不备,他悄然跑向路中央。
拾起弹弓欲归,却被一名铁甲秦兵厉声喝止:“站住,你这小孩想干什么?”
秦兵的面具之下。
仅露出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眸。
孩童尚未应答,母亲已匆匆赶来,将儿子紧紧护在身后,连连恳求:“大人开恩。
不是有意冒犯,我们这就离开。”
秦兵未曾给予她解释的机会,手中的长剑已猛然刺出,贯穿了她母亲的身躯。
就再次动手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划破长空,稳稳地插入了地面。
盖聂大步流星地走来,轻轻地将剑拔出,而扶苏紧随其后,怒目而视,质问道:
“他不过是个孩子,且并非有意为之,你为何如此急躁,连解释都不听,便下杀手?”
秦兵闻言,脸色骤变,连忙低头认罪:
“殿下,我知错了。”
盖聂迅速检查了伤者的状况,神色凝重地回报:“殿下,这一剑刺得太深。
这位女子恐怕已受重伤,余生再难劳作。”
一旁的赵民虽默不作声,但扶苏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眼神中对秦兵的厌恶愈发浓烈。
扶苏怒不可遏:“我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四周的秦兵瞬间跪倒在地。
杨端和、王翦等将领也匆匆赶来行礼。
杨端和主动请罪:“殿下,此乃末将之过。”
“别急,问一下是谁的下属就知。”
说完,扶苏冷冷地瞥向那秦兵,问道:
“你军中百将是谁?”
秦兵颤抖着目光望向王贲,回答道:
“小的军中主将是王贲校尉麾下的李百将。”
王翦闻言,怒视王贲,后者惊慌失措地从将领中走出,颤声道:“爹,昨晚殿下吩咐后,我……我忘记向下属传达,这是我的错。”
王翦怒拍桌案:“别跟我说。
去跟殿下解释,你这个混账东西!”
王贲颤抖着走到扶苏面前,低下头。
扶苏挥了挥手,冷声道:
“既然王贲并非有意,本宫也不愿重罚。
但这户人家弱小,本宫要你全权负责,他们若再有一丝损伤,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贲回应道:“遵命,末将即刻派人将他们一家接入府中,视如至亲,妥善供养。”
扶苏目光温柔地望向那秦兵,一道蕴含内力的声音悄然传入他的脑海:“你的家人。
我自会命人妥善照料,勿念。”
言罢,扶苏轻轻一挥衣袖。
王贲疾步上前,厉声道:“我竟疏忽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吗?
赵国百姓,从今往后便是我们秦人的一家人,我们应如对待同胞般善待他们,无论秦赵战事如何,百姓始终是无辜的。
而这厮竟敢擅自伤害赵民,我心如刀绞。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依据秦律。
知法犯法,欺压百姓者,斩!”
此言一出,众人半信半疑。
虽闻长公子扶苏仁德之名。
但今日之事能否践行,尚需观望。
“王校尉,饶命啊……饶命……”
秦兵惊恐地哀求着。
王贲剑光一闪,秦兵人头落地,百姓们连忙捂住孩子的眼睛,不忍目睹。
王贲轻声叹道:“得罪了。”
斩首之后,不知是谁率先高呼:“殿下真是英明神武,不负世间传言,英明啊……”
望着眼前心悦诚服的赵国百姓,扶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百姓之心最为纯真,谁对他们好,谁便是他们心中的天。
而官欺压百姓之举,很常见,但杀自己属下,几乎没有看到过,今日之举。
无疑为他们带来了希望与光明。
“长公子殿下,真乃英明睿智之士啊!”
“的确如此,难怪世人皆颂公子贤明。
此言非虚,空穴岂会来风?
日后若闻有谁诋毁公子。
我必与之势不两立。”
“只可惜,仁德兼备的公子。
却生于残暴不仁的秦国。”
扶苏离去后。
赵民们纷纷议论,言辞间满是惋惜。
与此同时,赵王城内,局势动荡。
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对宫内不顺从者大开杀戒,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秦兵四处搜寻。
抓捕那些试图逃跑或躲藏的侍女,黄金火骑兵亦随之进入王城,开辟出一条通往龙台宫的道路,两侧秦兵严阵以待,护卫在旁。
宫外,郭开携颜聚、赵葱及一众投靠他的将领,跪伏在地,恭候扶苏的到来。
“长公子殿下驾到!”
郭开俯首称臣,高呼:“罪臣郭开,率众将恭迎殿下驾临,愿殿下千年、千年、千千年!”
扶苏策马而至,傲然立于高处,目光如炬,直视着下方的郭开。
他语气冰冷,缓缓问道:“郭丞相,你究竟有何罪孽?”
郭开颤抖着声音回答:“罪臣本是前朝旧臣,归顺大秦迟缓,此乃臣之罪过。
从今往后,臣心中唯有大秦。”
扶苏微微摇头:“归顺之迟。
这倒没什么,最怕的是。
身为臣子,却表里不一,阳奉阴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郭开闻言,冷汗涔涔,连忙辩解:“罪臣愚昧,实在不知长公子所指何事。
恳请公子明示。”
扶苏瞥了一眼身旁的李牧,淡淡道:“本宫若明示于你,你此刻便已无法跪在此地。
本宫且问你,赵迁何在?”
郭开颤抖着手,指向一旁巍峨的龙台宫:“赵迁就在宫内,得知公子攻入王城,罪臣便一直在此恭候,终于盼来了公子。”
言罢,蒙恬果断下马,手持长枪。
将郭开粗暴地推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