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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被拍了。

虽是路人的随手一拍,分享偶遇,但以孟家现在的热度,只要带上相关词条,很快就有大批吃瓜群众闻风而来,观摩品鉴。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总裁的反差爱好,直到个别眼尖的发现了他手上的戒指。

左手,还是无名指,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网友们经过努力,发现并不是博主博流量。

从孟宴臣进店,到离开,然后上车,整个过程不止一个人看见拍到,平台上分享出来的每一张露手的照片里,那枚素戒都明晃晃。

尤其是最后上车的时候。

那是一段将近半分钟的视频,远处是更深的浓夜,近处是灯红酒绿,黑色的宾利停在路灯下,他从车头绕过来,左手拉开车门上车,在因镜头晃动而抖出些微的模糊与残影里,戒指的反光零碎却分外闪耀。

网友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是谁!到底是哪个丫头吃这么好!】

【红眼病犯了,奶茶都坐过宾利而我没有】

【上次不是圈内爆料从无绯闻,没谈过吗,还猜他性取向有问题,不会是看过评论区,所以澄清来了吧】

……

广场里相当热闹。

谢英是谁,已经无人在意,大家都去猜能拿下孟宴臣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说以前在街上见过,是风情万种的明艳大美女;也有人说在餐厅见过,是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还有人说是豪门联姻,对方是不受宠的假千金……

早上五点刚过,孟宴臣就被陈铭宇电话叫走了。

但舆论已经失控。

陈铭宇也是被人叫醒的,都有黑眼圈了,“孟总,那边拒不回应。”

昨晚,正当大家在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有营销号博出了知情人投稿爆料。

【那女的不是啥正经人,大学当过KtV公主,有次陪客户喝酒点到了,看着很乖,特别能喝特别放得开】

【客户后来跟我说,弄他差点魂没了,又会骑马又会吹箫,技术一流…还让我也试试】

【但我看不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我嫌脏】

【之后在外碰巧遇到,共事过一段时间,估计没认出我来,我去,那叫一个能装,特别高冷,整得跟清纯玉女似的,】

【结果我回头一问,客户说他花一万包了一个月,才二十三天就断联跑了】

【这么一看,原来是搭上了富二代,想从良了啊】

最后一页,还附了一张照片。

网友激情讨论半天,但不管好话赖话,都是“我见过”“我听说”,甩照片的还是头一个。

于是乎,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爆料到现在,短短三个多小时,凌云致的名字,准确来说是阮娇娇这个名字,用铺天盖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关于她的照片,事迹,身份信息,背景履历……被扒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被全方位地议论,揣度和审判。

也有人呼吁要理智,但很快就淹没在恶意的浪潮里。

孟宴臣闭了闭眼,把视线从平板上挪开,极力压制住翻涌的暴虐,才看向陈铭宇,“他们要钱?”

陈铭宇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秦若兰直说了:“不是钱的问题,他们就是想要这个热度。孟总,还继续吗?”

继续,不过是委婉说辞。

她问的,其实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应急预案早已经启动,但也仅仅是应急,监测舆论动态,保存证据链,找水军发表中立言论把控节奏还有引导风向什么的。

他们并没有直接照搬许沁那一套方案。

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参与过这两起网络公关的人,多少都能看出点什么。

早先公司内部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孟宴臣和许沁的关系,确实不大好了。

那一套或许并不适用。

再者,阮娇娇这个人的过去和底细,他们也不了解,万一弄巧成拙,事态只会更糟糕。

办公室沉寂无声。

他们在等孟宴臣的决策,还有楼上的公关和法务,都在等。

孟宴臣垂眼看着手中的平板,手指渐渐收紧。

良久,开口道:“都压下去——”

-

约四十分钟后,公关部旁边的会议室里。

孟宴臣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偏头看一眼来电显示,立马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因为时间太早,他给凌云致留了言,叫她醒来就给自己打电话。

结果刚一接通,凌云致就骂上了,“孟宴臣,你到底会不会干?”

她的名字,和他的安慰就这么卡在喉咙里,顿了一顿,然后变成了解释:“云致,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听你个大头鬼!我看你是疯了——”

孟宴臣竟然直接把“阮娇娇”这个名字给禁了,搜都搜不出来。

凌云致被他的操作无语住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吗?”

孟宴臣声音很轻,“……他们说得太过分了。”

不只是过分而已。

是恶心。

他没办法容忍这样的言论,容忍旁人充满恶意地揣度,妄议。

“那你禁住了吗?网友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一身反骨,越禁越要弄个明白,越不让提就一定要提,偷偷摸摸地迎难而上。

她醒来点进莫如芊发的链接,再到广场上,整个看下去,简直梦回大清。

孟宴臣是太子,她是太子妃,许沁和宋焰也都更新迭代,变成公主和驸马了。

还说什么,“吃上皇粮”“皇恩浩荡”。

好家伙,没点悟性都看不懂。

凌云致问他:“你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孟宴臣说:“……我想把那个投稿人揪出来。”

“所以?”

“还在接洽。”

“结果呢?”

“……”

只要那边告知那个投稿人的账号,他马上就能发律师函起诉两个人,投稿人和营销号皮下。

但,四十分钟过去,哪怕他亲自联络过,对方却仍然像陈铭宇和秦若兰说的那样,不是钱的问题。

“再等一等,我再多加些砝码——”

凌云致的厌蠢症犯了,“孟宴臣!”

她打断他,“你拥有一整个国坤,那么庞大的能量,那样精锐的法务——手里有刀却不用,反而低声下气地求着对方和谈。”

“云致,我——”

“这两天我怎么对付许沁、磋磨你父母,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她说。

“分开是正确的,孟宴臣,你跟我确实不合拍。我就算永远也不知道那个投稿人是谁,也要先把这个营销号按死。”

“云致——”

“废话少说。”凌云致不耐烦道。

“你听清楚了孟宴臣,不要把我放在你女朋友的身份上去处理这件事,不要擅自为我好,你的爱根本就是拖累。”

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孟宴臣浇了个透心凉。

“……对不起。”

凌云致冷哼一声,“你办事要是也有道歉这么干脆果断就好了。”

秦若兰到走廊里找人的时候,就看到孟宴臣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犹豫不决,“……孟总?”

孟宴臣回神,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再回头时,眼神已经变了,“什么事?”

“那边松口了,不过想要和您谈。”

“不谈。”孟宴臣一秒也没犹豫。

不谈了。

那一盆冷水,让他心痛的同时,也叫他冷静了下来。

把手机放回口袋,孟宴臣理了理袖口,“去请法务过来,重新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