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璟摆摆手道,“天地玄黄。”
随着云暮璟话音落下,四名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入到长乐宫中,对着云暮璟齐齐行礼。
“参见主子。”
“查大金内奸。”云暮璟只吐出这四个字,那四道身影便已会意,很快就又消失在长乐宫中。
她先前不知京中还有藏匿这么深的内奸,这才给他们法外的机会。
眼下云暮璟既清楚一切,要查,自然是容易的。
和顺长公主眼看云暮璟明明将所有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悬着的心早就微微落下一些。
只是她看着云暮璟依旧凝重至极的神情,也顿时担忧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样,依照如今东梁京城内的情形,若遇三万兵力攻打,必定难以守住。
璟儿身子又愈发不便,她们该...怎么样赢下这一仗呢?
天地玄黄对京中消息极其了解,按照云暮璟的命令,暗中开始查诸位朝臣。
不出三日,他们便查到数位谋逆朝臣。
其为首之人,竟是东梁的重臣,周宰相。
当时,云暮璟听见这消息的时候,那素来娇柔美丽的小脸难得染上一抹怒火,抬手便砸下一方砚台。
“该死!”
周宰相是先帝之人,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传出任何和外敌有所牵连之事。
自墨寒诏登基后,周宰相也是一直相助墨寒诏。
不管是她,还是墨寒诏,怀疑谁也没怀疑到周宰相身上过。
结果竟然就在半月前,周宰相忽然就跟大金通信,并且串通几位朝中重臣,一起帮助大金入了东梁境内。
还把所有的消息全部强行压住,以至于东梁京城没收到任何有关大金入境的任何动向。
云暮璟当时也很好奇,周宰相在东梁之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崇高,受尽尊敬,为何还要干那可能会被株连九族的事。
后来天地玄黄又一查,才知周宰相本就是半个大金皇室血脉,他的母亲,是大金的公主。
所以不止是周宰相,周家三代恐怕跟大金都有牵扯。
而且周宰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大金的郡王。
“这大金,还真是煞费苦心,看来筹谋多年了。”慕容枫眉头紧紧皱起道,“而且周宰相一直完全阻断跟大金的通信,看样子就像真的在替东梁卖命似的。”
这一卖,就是两三代人,这才是东梁皇室一直拿周家当心腹的原因。
“璟妹妹,这周家铁定是不能留了。”慕容枫道,“还有那几位与大金有所牵连的朝臣。”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东梁已腹背受敌,如果还要再分心防着里头的人,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我懂。”云暮璟朝慕容枫点点头,轻声道,“兄长,此事又得有劳你去办了。”
如今除慕容枫以外,云暮璟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
慕容枫看着云暮璟略显苍白的面容,这段时日,她为东梁,已然是费劲心力。
他叹气道,“我庆幸自己能帮你,可惜,能帮你的,唯有这么多。”
说到这里,慕容枫抬手揉揉云暮璟的额头,柔声道,“兄长陪你一起,守住东梁皇城。”
“兄长...”云暮璟闻言,眼眶不由得开始微微发热。
慕容枫指尖替她擦拭掉眼角快滑落的泪水,柔声道,“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
云暮璟顿时破涕为笑。
慕容枫温润如玉的眉目深处藏匿一抹极深的歉意之色。
宣景帝是东梁的帝王,这东梁京城中的所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云暮璟正是清楚这点,她担心墨寒诏在收拢五国的时候分心,所以刻意命人封锁京城中的消息,不想让墨寒诏知道大金要攻城的消息。
可他即使是身为你的兄长,也当真无法眼睁睁看着云暮璟这孱弱的肩膀,背负如此重的包袱,去独自面对着一切。
璟儿,抱歉了。
三日前,八百里加急,如今的墨寒诏身在苗疆境内,大概也快收到来自东梁的信了。
而大金现在纵然有观雨楼的杀手阻拦,可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往东梁而来,最多三日,便可抵达京城。
不知...宣景帝能不能赶得上。
东梁帝京中的雪都飘飘洒洒的,边境之外雪下的自是更大了。
墨寒诏身着一袭金纹墨色的锦绣长袍,身披一袭狐裘同色系的披风,站在一处悬崖之上,俯瞰下方的战场。
他清俊的容颜此刻有种病态的苍白,似乎连呼吸都弱上几分。
唯有那墨眸依旧泛着凛冽的寒芒,周身气息凌厉而充满弑杀的杀意,衬的他有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
“苗疆兵力本就不如东梁,所能依仗的,不过是苗疆的咒术和五毒。”沈宿上前两步,来到墨寒诏身后道。
“不过多亏皇后娘娘送来的追山令,江湖三大组织之一的山满楼最善于毒术,对苗疆五毒以及咒术亦有抵抗之法。”
“东梁此战,势如破竹。”沈宿朝墨寒诏道,“恭喜陛下,大概不日便能凯旋回京了。”
短短半年时间,东梁便能收复三国,虽然是一国主动投降,一国取巧的情况下,但这等战绩,也足够漂亮了。
“孤还是觉得太慢。”墨寒诏双手交叠在身后,清俊的神情显得颇有些深远,低低道,“孤恨不得现在就直逼苗疆皇城,把那苗疆公主给逼出来。”
沈宿干笑道,“皇上,过犹不及,既能保证稳胜,何必操之过急?”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偏转视线时,瞧见沈宿手中捏着一封信,淡淡道,“那是什么?”
沈宿这才想起正事,将信封往前递,皱眉道,“说来奇怪,信上似是水国的印章,但却是东梁中急报传来的暗信,臣特送来给皇上过目。”
东梁京城中的水国密令,只有可能是慕容枫传来的,难不成是璟儿出了事?墨寒诏面色微变,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立刻接过信拆开。
只一眼,他神情骤然阴沉而下,连带气息都瞬间冷如冰窖,仿佛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
“皇...皇上?”
还没等沈宿开口,墨寒诏冷冷道,“传孤的命令,即刻召集所有主将,以及东梁现存所有兵力,直接攻向苗疆皇城。”
“直攻?”沈宿怔愣片刻,一时间有点不懂墨寒诏的意思。
皇上是说,聚集所有兵力,从这座城池开始,直接攻进苗疆皇城吗?
明明一波一波攻城,给士兵足够的修整时间,并且做好战局策略,才能以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直接攻入皇城,并不是明知的选择。
“还用孤教你不成?!”此刻墨寒诏的墨眸之中已经染上猩红,就跟这周围战场染上的鲜红血迹一般,显得有些嗜血和疯狂。
“不惜一切代价,孤只要尽快拿下苗疆,听见没有?!”
至于别的损失,他自会在其他地方找回来,但耽误之急,他是要尽快回城!
沈宿微微一怔,自入边境以来,沈宿还是第一次看到墨寒诏这样子。
他很清楚,这天下,唯有皇后娘娘是皇上的逆鳞,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叫皇上如此失态。
看来京城之中发生了大事,皇后娘娘的处境很危险。
想到这里,沈宿不敢怠慢,只抱拳道,“属下领旨。”
话落,沈宿脑海中一晃而过一道影子,顿时心也开始悬起来。
他抿唇转身间,不禁开始念着那影子的安危。
短短三日的功夫,东梁京城内就已经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金三万兵马驻扎营地,就在皇城前方,眼看着整顿完便是要开始攻打皇城。
而东梁之中,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过三千,却要阻拦三万的大兵。
一时间,东梁皇城中上到权臣,下到百姓全部都人心惶惶。
东梁的大街上,百姓四处逃窜。
为了阻拦敌军,东梁城门已关,他们也逃不出去,就算能逃,也得被外头的敌军给杀死。
一时间,东梁皇城彻底乱起来。
东梁的朝堂上,权臣们此刻同样急切的要命,止不住地低声交流。
而这些交流中,不外乎一句话。
“东梁皇城,要完了。”
云暮璟端坐在宣政殿上,那清丽绝美的小脸上,脸色比早前还要难看。
这两日,她日夜跟几位武将商议守城之法,亲自指挥城中的各项布置,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
她本就快临盆,如此这般强撑着,腹中的孩子已经开始有些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