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离的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那枚冰凉的青黑戒指正静静躺在内衬里。
他心头一跳，这破玩意难道还有更多的查看血统的功效？还是说林氿老头还有什么没给自己交代....
“呃，哈哈....”
林离干笑两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到时候再说吧。”
周敏皓的眼睛微微眯起，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看来林兄是答应了？”
“差不多吧。”林离哼哼唧唧几声，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
……
在前往阳澄湖的前一天，林离带着绘梨衣在姑苏城里四处闲逛。
上杉越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嘴里叼着根烟，时不时抱怨两句。
“臭小子，我们是来旅游的么？”
不过他虽然老大的不耐烦，却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家装潢考究的成衣铺。
“难道不是么？”
林离撇了撇嘴，充耳不闻，领着绘梨衣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
然后，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招牌角落里一个隐蔽的徽记，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好像是苏家的记号吧....
进了商店里，小姑娘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那些绣着精致花纹的裙子和改良汉服。
绘梨衣站在橱窗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一条淡青色绣金线的短款旗袍，又看了看旁边一件宽松的改良唐装，最后目光落在一件黑色蕾丝拼接的洛丽塔裙上。
“选你喜欢的，明天去赴宴总要开心点。”林离靠在店门边，懒洋洋地说道。
绘梨衣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巧地穿梭在衣架间，纤细的手指拂过一件淡青色绣花旗袍，又好奇地扯了扯旁边改良版的黑色洛丽塔。
“啪嗒……”
女孩弯腰间，那台pSp从她口袋里滑落在地。
听到声响，店员小姐快步上前，笑容甜美：“需要帮您推荐吗？这些都是最新……”
没有回答，绘梨衣已经蹲下身捡起游戏机，开始认真地在每件衣服上比划起来。
她先试了试短款旗袍的暗袋，pSp 刚好能塞进去，又扯开洛丽塔的内衬，发现里面藏着个更大的口袋，不由得嘴角一翘。
“这件很适合您呢。”店员看着绘梨衣试穿洛丽塔的样子，眼睛发亮，“这件是巴黎时装设计大师马丁的作品呢....”
又试完一件衣服后，绘梨衣站在成衣铺的雕花木镜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件淡青色绣金丝的改良旗袍。
她微微侧身，暗红色的发丝垂落肩头，另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腰侧，那里本该放着她的pSp和小本子。
“这件怎么样？”林离靠在红木柜台边问道。
绘梨衣眨了眨眼，然后抓起pSp塞进旗袍侧边的暗袋，又试着把小本子塞进去，硬纸封面的边缘卡在绣花滚边上，她蹙起眉头轻轻拽了拽，似乎不太满意。
“那就不要咯？”林离试着说。
绘梨衣想了想，想都没想就写了一个字。
「买。」
林离嘴角一抽，目光在绘梨衣微微发亮的眼睛上停留片刻。
他朝旁边呆立的店员打了个招呼，满脸郁闷的店员走了过来，被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完全无视并且晾在一边的感觉不是很好。
而林离随手点了点旁边几套不同风格的服装，“都要了。除了那件口袋不够大的，其他都包起来。”
店员顿时喜上眉梢，嘴上说着您真有眼光，马上利落地开始打包，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出来。
本来绘梨衣正低头研究某件侠客装的暗袋结构，闻言马上掏出了小本子。
那洁白的纸页间露出几张蛇岐八家黑底金纹的支票边角，却被林离用两根手指轻轻按了回去。
他随手摸出了一张黑卡，在poS机上划过一道乌金色流光，机械声直接报出了六位数的金额。
“两位真是.....”店员捧着包装好的锦盒，目光在林离和绘梨衣之间转了转，笑容愈发灿烂，“般配！我们店还提供定制服务....两位下次有空...”
……
夕阳西下。
远处茶楼传来评弹的琵琶声，混着桂花香飘过姑苏城的飞檐。
林离和上杉越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绘梨衣抱着自己那件藕荷色织锦包裹，安静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藏在暗袋里的pSp，确认它还在。
起初在门口坐了半天的拉面师傅看见一大堆包裹还老大不乐意，直到林离又塞了两件新衣衫送给他才脸色稍霁。
回到酒店套房，上杉越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长舒口气：“总算完事了。”他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林离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阳澄湖的方向眯起眼睛。姑苏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在他们下榻的酒店窗外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挑好。”
他转过头开口，声音很轻，“大概率是要战斗的。”
绘梨衣正把新买的衣服一件件摆得到处都是衣柜，闻言转过头看着林离，暗红色的长发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离眨眨眼，又补了句：“要不还是穿黑色吧，反正明天也是去送葬的，还是这样比较好。”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上杉越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你小子白天不是还说旅游么？”上杉越突然把指节掰得咔咔响，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林离摆了摆手，“咳咳，旅游路上砍条龙而已罢了。”
“龙？”上杉越的眉头猛地拧紧，手里那件长衫被捏得一抖，“不是说抢婚么？”
“那姓赵的是圣殿会的人。”
林离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上次我遇到他们的人，身边跟着一条亚成体的三代种，越师傅，你可懂什么意思？”
上杉越的脸色瞬间变了。
“...三代种？”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是说，明天我们要对付的不仅是那个什么骑士，还有条龙？”
上杉越沉默地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缓缓抽出那把古朴的野太刀，杀气四溢。
“问题是，我见过的带着三代种的那家伙...还只是天启四骑士的预备成员。”
林离捂着下巴，语气莫名，“但是明天这个赵旭祯...可是正版货色。”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绘梨衣站在衣柜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件黑色蕾丝洛丽塔裙，听到林离的说法，她歪着头想了想，举起小本子写了两行：
「黑色衣服，准备好了。」
「我的刀还在家里。」
林离看着这行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瞥了眼绘梨衣天真无邪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刀，“审判”本身就是最可怕的武器。
接着，绘梨衣拎起那件洛丽塔裙在自己身上比划，裙摆的蕾丝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看起来倒像是准备参加一场茶会。
林离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内心默默扶额。
‘你们一位老得动两下手就要喘半天，一位动手就掉血条上限...明天能不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吃饭就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换上轻松的语气：“其实明天你们看戏就行，我和周敏皓处理就好。”
说完还特意对上杉越补充道：“您老负责保护绘梨衣。”
上杉越冷哼一声，把野太刀往肩上一扛：“臭小子，看不起谁呢？”
绘梨衣则乖巧地点点头，在小本子上写道：
「会好好看戏的」
后面还画了个捧着爆米花的小人。
—————
次日，酒店门口。
林离一身黑色长风衣，内搭一件衬衣，腰间隐约可见武器的轮廓。
他正低头调整着手套，抬眼就看到上杉越穿着件花里胡哨的唐装走出来，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活像个退休的黑帮老大。
“您这是....要去百老汇唱两句？”林离嘴角抽搐。
上杉越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怎么？老夫年轻时在巴黎也是很...”
他话没说完，绘梨衣踩着黑色小皮鞋哒哒哒地跑出来。
她穿着那件黑色蕾丝洛丽塔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头上还戴着顶小巧的礼帽，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林离叹了口气，递过一副墨镜：“戴上，低调点。”
绘梨衣接过墨镜，好奇地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把它架在了帽子上。
这时。
周敏皓骑着他那辆Alex moulton小轮车，背后背着个沉重的条形盒子，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他今天换了身深灰色西装，刚刹住车，抬头看清楚三人的装扮，金丝眼镜后的眉毛狠狠抖了两下。
“……”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各位....很有个性。”
“嗯？”
而林离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背后那个沉重的条形盒子，檀木材质，表面刻着繁复的暗纹，用皮带牢牢固定在周敏皓背上。
这盒子看起来至少有二三十斤重，压得自行车后轮都微微下沉。
‘这是什么？看起来沉得要死？’
周敏皓注意到林离的目光，叹了口气，拍了拍盒子：“希望今天用不上才是....”
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下车，小轮车的轮胎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绘梨衣好奇地凑近，似乎是发觉了什么，伸手想摸那个盒子，被周敏皓微笑着轻轻拦下：“这个可不能随便碰哦。”
“等等。”林离挑了挑眉：“你就骑这个去？”
周敏皓拍了拍车把：“低碳环保，而且快得很好吧。”
说话间，他翻身上车猛地一蹬踏板，车子嗖地一声窜出去十几米，风中传来他略显嚣张的声音：
“以我的速度，从城区到湖边，只需要一个小时。”
……
半个多小时后。
橘红色的余晖洒在阳澄湖面上。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环湖公路上，林离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上杉越和绘梨衣。
老爷子正襟危坐，那把野太刀横放在膝头，绘梨衣则趴在窗边，好奇地望着窗外掠过的湖景。
“前面就是婚礼现场了。”司机低声提醒。
只见那湖岸边上已经停满了豪车，劳斯莱斯、宾利比比皆是。
码头上人头攒动，一座安检门格外醒目，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在检查通过的宾客。
林离眯起眼睛，注意到码头边站着一位金发女子，她海蓝色的礼服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正以女主人的姿态迎接着宾客。
“怎么？我们继续坐着？”上杉越有些不耐烦了。
“谁要那家伙非骑自行车...”林离也是一脸无奈。
又过了好一会儿。
“真见鬼，来的人也太多了，我在路上被堵住了！”
周敏皓气喘吁吁地推着他那辆小轮车赶来，西装外套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他背上的条形盒子随着动作晃动，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林离挑了挑眉：“骑自行车也会被堵住？”
“你看看，非机动车道都被婚车给占满了。”
周敏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远处排成长龙的豪车队伍，“你看看那些劳斯莱斯，占那儿都不带动的。”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十几个小弟围在一起，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人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正是当地有名的老板金正锡。
“周敏皓，周敏皓你死哪儿去了？来晚了你！”金正锡扯着嗓子大喊。
周敏皓无奈地叹了口气，“金老板，注意场合。”
金正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他一把拽住周敏皓的自行车把，“你可算来了，小白和姜老爹已经到了，咱们得干他丫的！”
“行行行。”
周敏皓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上。林离三人已经下车，正站在车边看着这边。
“他们是？”金正锡眯起眼睛，目光最后停留在上杉越的长刀上，嘴角抽了抽。
“帮手。”周敏皓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