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爷缓缓地睁开双眼,那刺目的白光如同一把利剑,瞬间穿透他的瞳孔,迫使他不得不立刻闭上双眼。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来遮挡这恼人的白光,但当他尝试移动手腕时,却发现手腕仿佛被灌入了铅块一般,沉重无比。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让手腕微微抬起几厘米,然后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无力地落回了床单上。
身下的床板坚硬而冰冷,硌得他的脊椎阵阵生疼。鼻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身上的痛感如潮水般袭来,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要将他吞噬。
这些痛感唤醒了他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昏暗的厂房、滴水的管道、以及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在他面前晃动的画面。
这些记忆如同一部恐怖电影中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杨三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确认自己并没有被束缚。
这一发现虽然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他能感觉到手臂和胸口的伤处都被包扎过,绷带粗糙的质感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将他绑来的那伙人所为?
他们是怕他死掉,所以特意给他找了医生来治疗吗?
那些人既然没有杀他,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在等待着他说出那个秘密。
杨三爷心里清楚,自己在昏迷前的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对方再稍微坚持一下,他就会将那个秘密全盘托出。
一想到这里,杨三爷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那些人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在他醒来之后,又会对他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这个念头刚刚在杨三爷的脑海中闪过,一阵剧痛就如同闪电一般,从他的太阳穴处猛然炸裂开来。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地敲打他的头骨一样,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杨三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杨三爷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他的侧面传来:“醒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一把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了杨三爷的心上。
他极不情愿去面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但却十分识趣地缓缓睁开了眼睛,艰难地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杨三爷眼前一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颠倒了过来。
好不容易等眼前的黑暗稍稍退去,杨三爷终于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泛黄的本子,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小而锐利,像能看透人心。
“这是哪里?”看到对方身上的白大褂,杨三爷怔愣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长久没有喝水,他的喉咙火辣辣地疼,仿佛吞下了一把烧红的炭。
“医务室。”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笔尖在本子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你的身体状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听到“医务室”三个字,杨三爷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人——那些绑架他、拷问他的人——不可能把他送到正规医院。
难道真的有人救了他?
是不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谁......救了我?”想到这个可能,杨三爷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个问题,同时试图撑起身体,却因无力又跌回床上。
白大褂终于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去抓人的时候,顺便把你给救了回来。”
这个回答让杨三爷更加困惑:“他们是谁?”
抓人的意思他懂,但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抓?
、他努力回忆昏迷前的最后画面——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铁链晃动的声音,还有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举起鞭子瞬间......
“那......”强忍着头痛的杨三爷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他看见医生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耳中只有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虽然......醒了,也不代表你现在就好了......”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杨三爷努力的听着对方的话,想从中分析出自己的处境,没想到最后听到的是:“你还是在休息一会儿吧,你惦记的事儿会有人找你的。”
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就合上手中的本子,转身走向门口。
杨三爷注意到医生走路时右腿有些跛,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不自然地摆动。
门关上后,杨三爷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眩晕感。
等视线重新聚焦,他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这里看上去确实不像正规医院的病房。
房间约十平米大小,四张上下铺的铁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只有他躺的这张床上有被褥。
一张掉漆的木桌靠在墙边,上面散落着几个空药瓶和一支注射器。
最让杨三爷不安的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刺眼的白炽灯,灯罩上积了厚厚的灰尘。
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玻璃后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