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戈转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无座垒舰的控制室。
金属舱门在他身后无声滑闭,将黑羽那副僵硬而谄媚的嘴脸隔绝在内。
门关上的瞬间,白戈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平和彻底消散,有的只剩淡漠。
拙劣的表演。
白戈心中漠然评价。
黑无族那缺乏面部肌肉支撑的枯尸面容,根本做不出真正生动的情感表达,强行堆砌的笑容只会显得更加扭曲和虚假。
对方眼底深处试图隐藏的惊惧、算计、以及一丝不甘的怨毒,在两世为人的白戈眼中清晰得如同暗夜中的火炬。
他根本不需要秽影的汇报,就能将黑羽那点心思看得通透。
求生是本能,寻找机会更是常态,白戈自己也是从微末中挣扎出来的,对此再熟悉不过。
忠诚?信任?
白戈唇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弧度。
在这个世界,这些词汇本就奢侈到可笑。
他从未期待过黑羽的忠诚,也不需要。
而黑羽也没猜错。
白戈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放过对方。
眼下之所以留着他,还是因为白戈需要黑羽带自己找到那处‘缄默神殿’,而且黑无座也需要一个操控者来帮他采集黯晶。
这才是黑羽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利用价值。
至于之后?
黑羽唯一的价值就是化成自己的属性点和厄能,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资粮。
白戈的身影掠过黑无座的廊道,随即化作一道灰芒冲破舱门,径直坠入烬炎星的赤色的天空星尘中。
厄能在他周身凝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将灼热的星风与细碎的陨石碎片隔绝在外,身影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
白戈的身影在烬炎星赤色的苍穹下疾驰,如同一颗逆向的灰色流星。
凭借从黑无座那里获得的星图路线,白戈很快便再次回到了第四圣山。
此刻的第四圣山因为山主赤烬的死已经大乱,后来又被白戈和烬主作为主战场肆虐了一番,如今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原先那些隶属第四圣山的的烬炎种不是跑了,就是被之前跟着烬主一块前来的其他山主收编带走了。
所以白戈来时几乎没有看到几个活着的生物,这里有的只是遍地尸骸与他与烬主战斗后留下的残垣断壁。
白戈先是凭借感知在周围寻找了一圈。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黯晶矿脉中的核心源晶,其次嘛就是顺带找到银萝。
烬炎文明所谓的‘圣山’本质其实就是规模巨大的活火山,只不过因为黯晶矿脉的原因,才被选定为‘圣山’。
片刻后,白戈站在一处挨着活火山口的山坳旁静静矗立。
感受着此处残留的空间波动和银萝身上那种花语王族特有的花香味,白戈微微蹙了蹙眉。
“被人掳走了吗....亦或是自己逃了?”
显然,银萝已经不在这里了。
白戈心下微微感到有些可惜,但银萝其实对他来说却也没有太过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将烬炎星的所有资源变现。
尤其是黯晶矿脉。
于是只是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白戈便毫不犹豫的朝着下方黯晶矿脉的洞口掠去。
通道内壁还残留着战斗的能量余波,焦黑与冰蚀的痕迹交错。
白戈速度极快,无视了沿途那些支离破碎的矿道和坍塌的岩壁,目标明确地直指矿脉最核心的区域。
然而,当他终于抵达那本该是矿心所在的巨大地下空腔时,脚步却骤然停驻。
眼前的情景,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空腔中央,本该矗立着核心源晶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人头大小的狰狞断裂基座。
基座表面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极其狂暴的力量硬生生轰碎、撬开!
周围散落着一些黯淡无光的普通黯晶碎块,以及更多非自然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工具碎片和能量爆破残留的焦痕。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浓郁的黯晶能量,还有一股极其明显异种能量气息。
被人捷足先登了!
白戈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他缓步走到那断裂的基座前,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新鲜的断口。
是谁呢?
银萝?
亦或者是那些烬炎种?
还是预料之外的其他生物?
“有意思。”
白戈缓缓直起身,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被人截胡的感觉换做谁都无法接受。
他击溃烬主,轰杀黑郢后,这座矿脉乃至整个烬炎星的一切,早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如今,竟有生物敢抢先一步动他的东西!
白戈的指尖划过源晶基座的断口,冰冷的触感下,残留的能量微粒微微刺痛皮肤。
那不是烬炎种的灼热,也非银萝的清冷花息,而是一种极其尖锐、带着工业般冷酷效率的能量残留,仿佛最精密的切割仪器以暴力手段完成了一次抢劫。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白戈喉间溢出,在空旷死寂的矿腔中荡开细微的回音。
不是银萝,花语王族的气息在这里彻底断绝,她更像是早一步被带走或逃离。
也不是溃散的烬炎种,它们没有这种精密的工具和这种独特的能量。
白戈旋即便朝外而去,但一边走一边感受着周围的气机。
很快,便在矿洞出口处捕捉到了几缕极其淡薄、却与基座残留同源的气息。
这气息微弱得几乎被黯晶能量和大战后的混乱完全掩盖,但在白戈的感知力下,却依旧无所遁形。
这气息不属于他所知的烬炎星的那些红皮们。
它更冷,更....陌生。
白戈的身影在矿洞幽暗的光线中凝滞了一瞬,随即便化作一道灰白光影循着那缕冰冷陌生的气息疾掠而出。
矿洞之外,烬炎星赤色的天光投下,将满地狼藉染上一层血色。
那缕异种能量痕迹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在混乱的能量场中蜿蜒穿梭,指向东南方向。
白戈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周身厄能鼓荡,将沿途的一切尘埃与碎岩无声湮灭。
他眼底的冰寒愈发浓重,杀意如同实质般在周身凝聚,使得掠过之处的空气都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