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又见面了,初六!”
雕花落地钟的报时声混着这句话,从虚掩的房门后幽幽传来。
水晶吊灯将男人的影子投在波斯地毯上,随着他一步步逼近,那道黑影如同活物般在墙壁上扭曲延展。
我后背紧贴着床垫,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将身上休闲的装扮晕染出暗红的花。
他边走边卸下伪装,伪装被层层剥落时,空气中扬起细微的乳胶碎屑。
那张脸终于暴露在烛光下,此人正是白道男子,那个曾在暴雨夜拍着我肩膀说“等你回来庆功”的男人!
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做一枚棋子的男人。
“小朵呢?还有我其他兄弟姐妹们!”
我的嘶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摇晃,烛泪顺着镀金烛台蜿蜒而下,在桌面凝成暗红的痂。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慌张......
当初在大陆内,他们可能还有所忌惮,并且我们还没有撕破脸皮。
可这一切都在沪港结束了!
白道男子从床底慢条斯理地掀开红木椅的防尘布,天鹅绒坐垫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坐下时西装下摆整齐地折出棱角,皮鞋尖精准点在地毯的血渍上——那是昨夜拷问留下的痕迹。
“他们很安全,跟你一样。”
他掏出薄荷糖盒,银色盖子开合间,映出我充血的双眼,
“毕竟,弃子只有活着才有价值。”
我盯着他指间转动的警徽,金属冷光突然与那晚仓库爆炸的火光重叠。
原来所有的出生入死,不过是他棋盘上精心设计的死局。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他身后织出一张细密的网。
我深深吸气,胸腔里翻涌的愤怒随着吐息渐渐下沉。
手腕被手铐磨出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口被背叛的钝痛。
“说吧,什么目的?”
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在装饰华丽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落在陆沉舟脸上,将他眼底的算计照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勾起熟悉又陌生的弧度,金属打火机\"咔嗒\"迸出火星,橘色火苗照亮他指间的香烟。
烟草燃烧的气味混着雪松香弥漫开来,竟让我想起那些蹲守在雨夜的时光。
“现在的你可不像你,要来一根吗?”
他夹着香烟的手悬在半空,烟雾袅袅升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我盯着那截明灭的烟头,忽然笑了。
这笑声惊得头顶的吊灯都跟着颤动。
“来吧。”
我仰起头,任由他将烟递到唇边。
辛辣的烟雾灌进肺里,呛得眼眶发烫,却意外让翻涌的思绪沉淀下来。
记忆里六爷教我抽烟的场景突然浮现,他总说烟草能麻痹神经,现在看来,麻痹的何止是神经。
白道男子倚着雕花木凳,皮鞋有节奏地叩击着胡桃木地板。
“我们需要你帮忙......”
他顿了顿,烟灰落在我手背,烫出细小的红点。
“你在痴人说梦!我们的立场可不同,我们是对立面的关系......”
他弯腰捡起香烟,在掌心碾成碎末。
“别天真了,初六。”
他的声音混着烟草碎屑落在我耳畔:
“在这场游戏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我。”
此刻我终于看清,原来这场背叛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深渊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