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
沈如宁一拍掌,笑意盈盈。
“这就叫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话音未落,院外已有人步入。
李浅尝走在前头,一身云纹青袍,笑容吊儿郎当。
一眼瞥见杜温择,立马扑上来搂肩搭背地嚷嚷,
“哎哟喂,我说你最近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原来是窝在沈府混吃混喝呢!”
杜温择不甘示弱,一把拍开他的手。
“滚蛋,我这是来沈府叙旧,你懂不懂人情世故?”
“你是来叙旧的?”
李浅尝“哼”了一声,眼角带笑。
“我看你这几日躲得跟耗子似的,是怕我追着你讨要上回那场赌棋的钱吧?”
杜温择立刻抬手一肘顶过去,啧声道。
“赶紧闭嘴吧你!”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活像一对吵闹的顽童,瞬间把院中气氛搅得热火朝天。
沈如宁一边笑着招呼众人入座,一边视线落在后头那道缓步而来的身影上。
李辄止静静站在门口,一身墨衣,姿态从容,神色疏淡,目光扫过众人时波澜不惊。
唯独在落到杜温允身上时,眼神轻轻一顿。
杜温允低着头,像是没察觉,却不知为何耳根红透了,连指尖都在搅动衣角。
沈如宁嘴角一挑,眼波流转,轻描淡写一句。
“李二公子今日怎么也来了?”
李浅尝抢答。
“我说带他来沈府见见世面,他就跟上了。”
“哪知道这一来啊……”
“就有人脸红了!”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望向杜温允。
杜温允的小脸……更红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瞪了李浅尝一眼,眼眶都气得泛红。
“谁脸红了?我、我才没有!”
结结巴巴,越说越慌,最后干脆跺了跺脚,转身就要离开。
“表姐,我还有事,先——”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一紧。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后方伸来,毫无预兆地将她的腰轻轻一揽。
杜温允惊得倒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已稳稳扣住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带进了一个清冷而温热的怀抱里。
李辄止低着头,靠得极近,嗓音不大,却极有存在感,像落雪砸进水面,微凉却叫人心跳失序。
“你跑什么?”
“这几天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哪里做错了吗?”
而后李辄止低下头,靠近杜温允一点,声音压得更低。
“是那次我亲得太用力了,吓着你了?”
“那你说一声,我改。”
“但你别不理我……我会以为你不要我了。”
四下倏然安静,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
众人眼睁睁看着李辄止一把将杜温允揽进怀里,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讲了那些话……
沈如宁原本正端着茶盏,动作一滞,险些笑出声。
李浅尝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往自家弟弟方向一指。
“李辄止你是人吗……”
“你……你脸都不红吗?”
杜温择则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啧了两声。
“这厮平时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一谈起恋爱还挺会的。”
沈如宁终于忍不住,轻轻放下茶盏,望向杜温允,慢悠悠出声。
“表妹,他都这样了,你还走吗?”
杜温允的脸已经快埋进李辄止怀里了,整个人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小声嗫嚅一句。
“你们别看了啦……”
李辄止低头,看着她耳根泛红,嘴角轻轻一扬,像个终于抢到糖的孩子。
“我有话想和你说。”
声音不高,却低得发沉,像压着什么。
“只有我们二人时才能说。”
而后也不等杜温允回应,便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杜温允怔了下,小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后院走去。
两人背影渐远,院中众人却迟迟没缓过劲儿来。
良久,还是杜温择先开了口。
“啧,这对也太好嗑了吧。”
“我都开始佩服李辄止了,真是闷声做大事啊……”
“你看他刚才那一套,先说‘吓到你我改’,再来句‘你别不理我我会以为你不要我了’——啧啧,换作我早被他撩麻了……。”
而后推了推李浅尝。
“你也和你弟弟学学啊!”
没等李浅尝开口,沈如宁眼角一挑,看着李浅尝。
“对了,我还没有问呢,怎么你们李府也开始往我这儿送东西了?”
李浅尝微微一愣,随即端起茶盏遮掩唇角,笑得一脸得意又轻巧。
“当然要送!如今整个京都都传开了。”
“谁不知道,跟沈府打好关系,就是等于跟摄政王打好了关系。”
语调一扬。
“虽说我与摄政王关系本就不错,可想着总不能落后别人太多嘛。”
杜温择抬眉,似笑非笑。
“哟,这可不像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场面话了?”
李浅尝摊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这不是识时务嘛,谁让沈府如今这么抢手。”
“全天衍,哪个不想做沈小姐的娘家人呢?”
……
几人言笑晏晏间,不远处的后门却轻轻合上,将外头的热闹隔绝在静谧之外。
后院,微风穿过竹影,落地簌簌作响。
李辄止牵着杜温允的手,一言不发地走着,步子不快,却坚定。
直到穿过花廊,走到无人的角落处。
李辄止才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杜温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