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岭之死,就像一颗原子弹,一下子把兰氏集团上上下下炸得天都要塌了下来,接着是工商管理,市场监督部,食药监,司法部,税务部门等等管理执法部门的联合入驻,勒令停业整顿,更像海归啸上岸横扫,把上上下下的职工扫了个一干二净,现在除了兰氏高层、财务人员、经营部法务部人员之外,整个兰氏集团大楼,几乎是人去楼空,一片凄惶。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夜之间输了个干干净净,谁和我说说!”
董事长兰嘉业自从把兰云岭扶上总裁位置后,就不再插手具体事务,直到兰氏大败亏输,兰云岭身死道消后才得到了消息,当时就一下子背过气去,送到医院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又立刻强撑着回到集团,召集公司高层开会。
他把桌子拍得嘭嘭响,操着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吼道:
“不是说金刚芭比如日中天,日进斗金吗,不是说我们得到了曹氏集团五十亿的融资,还得到了什么潘氏袁氏好几个亿的合同预付款吗,怎么会转眼间就财务枯竭,连销售商几十万、几百万的违约金都付不出了呢?”
经营部的刘经理回答道:
“我们得到六十亿曹氏的资金支持不假,但偿还二十亿银行贷款后,剩下的钱全被云岭总裁用于采购原材料和扩建工厂……对,光是买地就花了十多亿。
“现在金刚芭比停产,几亿元的产品积压在仓库不说,还有大量的药材堆放在简易的露天仓库里,随时都有可能遭受风吹雨打而霉变腐烂。”
兰嘉业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似乎随时要倒下去。他又转向法务部主任,问道:
“梁主任,你说说法务方面的情况。”
法务部的梁主任沉吟了一下,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
“现在我们的处境不乐观,首先是金刚芭比违法生产,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被工商局处罚二十亿。
“有下游的十多家销售商有的因为拿不到货提出索赔,有的因为顾客使用了金刚芭比出现不良反应,被顾客索赔的,总金额还在统计中,估计不少于五个亿。有部分销售商已经向法院对我们进行提告。
“最大的债权人是曹氏集团,他们向我们融资五十亿,预付合同款十亿,一共是六十亿,这几天一直在催我们还款。”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兰西岭插话道:
“那当然,我们兰氏这个情况,他们也怕我们宣告破产,那他们的六十亿真的要打水漂了,能不着急吗!”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很可能就是曹氏给我们下的圈套!
“破产?”
兰嘉业听了不由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椅子上“梭”下去。
他嘶哑着嗓子叫喊道:
“绝不能破产,兰氏集团绝对不能毁在我的手里,我们一定要保住兰氏集团,梁主任,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大家都想想办法!”
梁主任叹了口气说道:
“曹氏的债务、工商局的罚款,加上销售商的索赔,以及其他费用,足足有九十亿之巨,我们严重地资不抵债,按照破产法,只要有人提告,我们随时被法院宣判破产!
“除非……”
他才说到这里,兰嘉业就叫喊起来:
“除非什么,梁主任你快说!”
梁主任:“除非曹氏暂时不追讨这笔六十亿的债务。那么,剩下的二十多亿缺口,我们出售部分产业,甚至出售那张金刚芭比的配方,也许就可以渡过难关。
“不过,我估计曹氏不可能不追讨这笔债务……”
“你说对了,我曹氏怎么可能不追讨这笔债务!”
走廊里传进来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随着说话声,曹硕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接着是吴桐和曹氏集团经营刘经理、财务部和法务部等一众人员。
曹硕边说边走进来。
“如果兰氏运转正常,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毕竟你们有偿还的可能性,否则我就不会拆借这笔巨款给你们了。但现在呢,你们已经翻身无望,我再不抓紧讨债,那不就血本无归了?”
兰嘉业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曹硕鞠了一躬说道:
“曹总,我兰氏已经命悬一线,如果你高抬贵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一定要追这笔债,兰氏就覆灭了呀!”
曹硕哈哈一笑说道:
“兰董,你求我没有用,要求,就求吴董吧!”
兰嘉业一愣。
“吴董,为什么我要求吴董?”
曹硕:“因为我已经把这个六十亿的债权转让给了宝华集团,要不要你们立刻偿还这笔债务,由吴董说了算!”
吴董者吴桐也,兰氏集团上上下下都听说过他,就是金刚芭比配方的研发人。
看到这个人,兰氏们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谁都知道吴桐和兰语亭是合伙人,兰语亭对兰氏可是恨之入骨,她怎么会同意放兰氏一马!
万般无奈之下,兰嘉业还是颤颤巍巍地向吴桐恳求道:
“吴董,我们兰氏已经危在旦夕,请求贵公司能够给我们一点时间!”
吴桐笑道:“我给你们时间,你们就能够缓过来吗,工商局的二十亿罚款,十多家销售商的法院提告,你们打算怎么应付?
“出卖厂房设备、再找其他企业拆借?
“就算出卖厂房设备能凑几个亿,从其他地方借到一些钱,过了这一关,你兰氏也该油尽灯枯了,还拿什么东山再起,然后偿还我的六十亿债务?
兰嘉业:“可是,如果吴董执意要追讨这笔钱,兰氏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呀!”
吴桐冷笑着说道:“我只想要回我的六十亿,你兰氏死光了又关我什么事!”
这话太难听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兰西岭怒道:
“阁下说这话太伤人了吧,难道我们兰氏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的生命,还比不上你的六十亿钞票?我们兰氏倒了,对阁下又有什么好处,能拿回你的六十亿吗?”
吴桐冷笑:“刚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即使我不追这个债,你们也翻不了身,甚至同样会破产,与其等着和别人一起瓜分兰氏,不如我现在就下手,能拿多少是多少!”
兰西岭还想接上去说什么,兰嘉业对他摆摆手说道:
“西岭你先不要说话!”
他转向吴桐说:
“要不,老夫有个提议,吴董这笔债再缓一缓,在逾期期间,除了本来商定的利息外,这笔钱就按照参股的方式参加分红,吴董看怎么样?”
“这个……”
吴桐沉吟了一下,说道:
“也行吧,反正看来你们真的是山穷水尽,我就勉为其难吧,不过,正如我刚才说的,即使我不追偿这笔钱,你们也很难翻身,我的参股就没有了意义,所以我决定,除了这六十亿,我再注资二十亿。”
哗——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更多的是兴奋和惊喜,董事们短暂地错愕之后,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吴桐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他接着说:
“不过,既然是参股形式,那么所占多少股份,分红方式如何,这都必须以合同方式确定下来。”
“不行,我反对!”
说话的是兰西岭,刚才他还为兰嘉业的建议感到高兴,但兰嘉业的话到了吴桐嘴里,只打了个转转,再出来时就变成参股了。
一个是以参股形式分红,一个是现金参股,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是参照股权比例分红;后者是按参股比例掌握股权,即握有公司的决策权。
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必须立刻纠正。
他大声说:“我们只需要宝华公司的资金支持,但不需要宝华公司的注资参股,这个要说清楚!”
果然,吴桐先是愣了一下,好像也想明白了,他马上讪笑着说:
“对对对,是我误解了兰董事长的意思,什么融资啦注资啦,那么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考虑考虑后再说!”
“不是……”兰嘉业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觉得吴桐理解错了他的话,但兰西岭的话说的也很不对,什么叫不需要宝华的注资,乱七八糟!
吴桐没等他理出头绪来,便说:
“这样吧,我收回我刚才的建议,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先回去,你们统一一下意见,拿定主意了就通知我,oK?”
说完,他挥挥手,带着他的一众人,呼啦啦全走了。
兰嘉业傻眼了,董事们也全都傻眼了。
要知道,兰氏集团虽然顶着个家族企业的牌子,但独柴难烧,还是吸纳了不少社会上的资金,所以仍然有不少外姓的股东,在这个董事会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董事并不姓兰。
这些外姓董事和兰姓董事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比如说现在,兰西岭担心的是兰氏集团被“外资入侵”,兰姓大权旁落。
而外姓董事哪里会担心这个,他们加入兰氏集团就是为了赚钱,不是为兰氏打工。
于是,吴桐带人刚离开,人们纷纷吼了起来:
“兰西岭总经理,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拒绝?”
“是啊兰西岭,人家吴董同意暂缓追讨六十亿债款,还要另外注资二十个亿,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
“兰西岭,难道你有别的办法要到八十亿?”
“你这个总经理没本事就不要当了!”
兰西岭大怒地吼道:
“混账,你们这些目光浅显的家伙光知道钱钱钱,这个吴董对我们夺了他的金刚芭比配方本来就耿耿于怀,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我就怀疑他想借参股,抢夺我们兰家对公司的控股权!”
他这话说的太没水平,一口一个“我们兰家”,根本不可能引发共鸣。
你兰家的控股权关我刘家什么事,关我孙家李家钱家什么事,我们做生意就是为了钱懂不懂!
果然,立刻有人拍案而起。
“兰西岭,你的意思我们是你们兰家的奴仆,要为你们兰家陪葬是不是,如果这样,我李某人宣布,退股!”
“对,我也退股!”
“我也退了!”
除了这些外姓董事,还有那些姓兰的本家,他们也支持接受吴桐的条件,原因明摆着的,他们地位低下,担任董事纯粹是因为股金比例到了规定的界线,而公司职务根本和他们无缘,他们和外姓董事一样,就是为了钱,自然也不可能和兰氏这条大船一起共沉浮。
一时间群情激愤,整个会议室似乎窗户玻璃都要被震碎。
兰嘉业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喝斥兰西岭要他闭嘴,向各位董事长辈道歉,然后把他轰了出去。
董事们逼兰嘉业表态,到底要不要接受吴桐的条件,兰嘉业感觉身体被掏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兰西岭是对的,但此时他哪里敢说出来,只好说:
“各位董事冷静一下,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有人说:“那行,最迟明天,明天你还拿不定主意,我们全部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