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的往前走吧。”
虺文忠心头暗暗的想着，他只需要到一个开阔地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前面的狄仁杰突然呵呵一笑，问道：
“我猜，你这些年一直不回来，一定遇见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吧？”
“光看你这一身不俗的武艺，就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受过很多的苦。”
“这次回来，就不和存希说几句话吗？”
“你是他的哥哥，他这些年一直很想念你。”
虺文忠暗自震撼，真没想到狄仁杰居然只凭猜测，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过，他还得按照计划进行。
“什么他的哥哥？”
“狄阁老怕是猜错了，我可没有兄弟。”
狄仁杰望着脚底下的阶梯，一步一步往上。
“虺文忠，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李文忠！”
“存希两年之前，就已经为黄国公殿下翻案了，当年黄国公殿下的案子我也有参与其中，我知晓，黄国公殿下的嫡七子和嫡八子都没有死。”
“在你们的流放之路上，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了年仅三岁的黄国公嫡八子。”
虺文忠神伤一阵，嘴上却依旧在嘴硬。
“狄阁老只怕是说错了，我可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在诸位眼中，只是一个刺客。”
“存希很想你，文忠。”狄仁杰劝道：“回来吧，他一直很想你，他一直希望兄弟朋友能在身旁。”
两人又走上了十几阶台阶，再走十几步路，就可以踏上另外一处台阶，到达虺文忠的目的地，一处楼阁的观景处。
虺文忠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说道：
“狄阁老，真乃是神人也。”
“不过，狄阁老虽然知晓我的身份，却未必知道我此次来寒光寺的目的是什么？”
狄仁杰疑惑道：“莫非文忠你并不是因为知晓黄国公翻案之事，特地前来和存希相认？”
虺文忠叹了口气，说道：“狄阁老可知晓蛇灵？就是在幽州和崇州两次失利的蛇灵。”
“自然知晓，这伙势力隐藏于阴影之中，几次三番妄图让我大周分裂……”
狄仁杰说到这里，好似想到了什么，骤然一惊。
他赶紧回头，直视虺文忠。
“你，你……你是蛇灵中人？”
虺文忠双眸中饱含热泪，虽然并没有回答狄仁杰的问题，可他的泪水已经说明一切。
狄仁杰的心像是被人用匕首狠狠地刺了一下，一时间呼吸都不顺畅了。
“多年前，袁天罡建立了蛇灵，我等正是第一批蛇灵成员，外界常说的蛇灵六大蛇首之中，我位列第一，人称我‘闪灵’。”
“六大蛇首……”
狄仁杰想起了这个组合，当初崇州案之后，李存希也曾和他说起了蛇灵这个组织。
并且还提到了六大蛇首。
江湖传言，六大蛇首皆是武功盖世，超凡脱俗。
最重要的是，这蛇灵六大蛇首还极为神秘，至今没有暴露出任何一人。
“文忠啊，我都不知道，存希若是知晓你是蛇灵蛇首之魁，该是何等悲伤。”
狄仁杰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昔日黄国公八个嫡子，如今就剩两个，若是虺文忠再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李存希会变成什么样子。
“狄大人，勿要忧虑，文忠此行，正是要拨乱反正！”
虺文忠抹了一把眼泪，可泪水依旧往外流出。
“狄阁老可知，我蛇灵六大蛇首分别是我、血灵、剑灵以及另外三人。”
“自金木兰和肖清芳失败之后，金木兰假死脱身，肖清芳兵败身亡。”
“那之后，蛇灵经过短暂的群龙无首之后，金木兰卷土重来，成为我蛇灵第三代首领。”
“只不过，这二人倒行逆施，妄图颠覆家国，我等身为太宗皇帝子嗣，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为此，在幽州之时，蛇灵六大蛇首之中的的剑灵，为了阻止金木兰祸乱家国，已经身死金木兰手中。”
狄仁杰揉了揉眼睛，心说没想到蛇灵之中倒也有忠义之士。
虽然还存疑，不过想来李存希的七哥也不会骗他。
“你的意思是，除了剑灵，还有别人也死了？”狄仁杰问道。
“正是如此，崇州之时，那三位我不知晓称号的蛇首为了阻拦蛇灵中人打开城门放进契丹大军，最后一路鏖战，均是殒命于贺兰山驿站之中。”
“什么？”
狄仁杰再次吃了一惊。
贺兰山驿站中的尸体和累累白骨在战后被发现，死者死状凄惨，除了士兵之外，余众都被剔成了白骨。
虽然战后李存希表明，剔成白骨的手段是突厥骑兵驭风者所导致，但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那之前就还活着。
现在，当年的疑惑解开了一个，同时又多了一个新问题。
那就是，驭风者为什么要把死人都剔成白骨呢？
“唉，蛇灵之中，如今只剩我和血灵两位蛇首。”
“此次来洛阳，根本原因则是因为，金木兰派遣了数百人潜入洛州，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顺带刺杀陛下。”
“我得知消息，昼夜奔行，总算是在关键时刻到达，算是天佑苍生，使得苍生不落入水深火热、兵荒马乱的地步。”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想明白了。
无头尸体，寒光寺进香遇刺，他一切都明白了。
那个被砍掉头颅的真僧人、内卫法能，他的死就和那个秘密任务有关，甚至正是因为他的内卫身份，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秘密任务的具体情况吗，文忠？”
“不知，金木兰只告诉了执行任务的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帝要遇刺，我就来了。”
“感谢你，文忠，不管是你救陛下，还是因为你的大公无私的精神，你无愧于李氏宗嗣的身份，存希和已故的黄国公，都会以你为荣。”
“或许吧，对于存希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最起码在他最需要我的那些时间里，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你们此生还能再见面，就已经是命运对你们最好的安排，文忠。”
狄仁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虺文忠。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狄仁杰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丝暖意。
“你还要离开吗，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