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再见到他柳惊霜,是在女儿的满月宴上,柳惊霜是突然闯入的,本应是守卫森严的府邸,因为小小姐的满月宴,原想着同庆,却不想让柳惊霜闯了进来。
赵盛年抱着女儿,看着那人举剑的模样,眼底闪过几分冷然。青时看着也有些意外,她瞧着柳惊霜,那人满脸的阴郁,怎么看都像是经历好些非人的待遇一般。
“柳惊霜?”她挑眉,挥了挥手让挡在她面前的人都退开,上前了两步看着他,上下打量着,开口便是想要把人气死的节奏,“你怎么越发的丑了?”
他从前说起来确实还是挺好看的,如今这般委实有些不承认样,胡子拉碴的不说,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圈。
柳惊霜闻言双眸猩红,他看着青时,颇有一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冲动,青时也看出来了,略有些好笑,“这是做什么?恨上我了?”
她说着,一旁的赵盛年让素和抱着孩子,自己则是来到了青时的身侧,夫妻二人看着柳惊霜,青时还是觉得很神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欠柳惊霜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和柳惊霜能有什么纠葛。
但是他这副样子就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了,“今日我女儿满月宴,你若是来祝福的,我多谢你,若是你是来闹事儿的,也别怪我动粗。”
青时说着,柳惊霜却声嘶力竭一般的开口,“若不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
青时听着嘴角抽搐,她就知道会遇见这样的人,就知道这人的脑子有问题。所以从一开始,她从来就没打算考虑过柳惊霜,拒绝这人也是拒绝的飞快。
她还是不太明白这人是怎么把问题推到自己的身上的。
“需要我替你好好的回忆回忆吗?”青时问道,她看着眼前的柳惊霜,在看他手上的长剑眉头微挑,“从头到尾,我何时与你有过什么?”
青时说着,柳惊霜睚眦欲裂,他看着青时,他自然是知道的,她从未应允过自己什么,可是自己对她的好,她就真的一点儿都看不见吗?
“我才是最爱的你的人,你明明知晓,他不过是看上了你的身份而已,我们才是门当户对,你为什么……”
“……”青时觉得有些无语凝噎,她看着柳惊霜,总觉得这人好像疯掉了一样。她不认为她和柳惊霜有哪里是门当户对了,她和赵盛年的婚约从她进入武道院之前就有了,也就是说是在认识柳惊霜之前,他们就已经有婚约了。
即便她和赵盛年退婚,那也轮不到柳惊霜来指手画脚。
“柳惊霜,我似乎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喜欢与否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就算我的夫婿不是赵盛年,也永远都不可能是你,少来我面前自作多情给自己贴金了,真以为我不知晓你追求我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吗?”青时冷着脸看着柳惊霜。
她那天说的很明白了,倘若真因为他所谓的喜欢和爱她就得回应,那她得回应多少人?
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那些人普通柳惊霜这般不要脸的?
“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可知……”柳惊霜握剑的手颤动了一下,看着青时的时候满是痛苦,他这副自作深情的样子,青时有点儿想笑。
“你说你如今这般是因为我?过于真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如你所愿,没有听你哄骗,所以你恼羞成怒。”青时慢悠悠的开口,她一一细数着有关于柳惊霜的狂妄自大,看着柳惊霜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一件事,这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那又如何,你本就应该嫁给我,我们才是强强联合……”
“……”青时这会儿是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什么了,她嘴角抽了抽。赵盛年见状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抚着。
“这话说的倒是有这意思,什么叫做本就应该嫁给你?阿时进入武道院,是为了我而去的,我与阿时之间的婚约,是在武道院之前就有了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赵盛年的声音一出,柳惊霜却忍不住咬牙切齿,他怨毒了这个和他抢了青时的人。若不是他,青时就会嫁给他,沈家也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看出他的所想,赵盛年不紧不慢的开口,“还是说,你想要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阿时,而是阿时身后的柳家。”
柳惊霜一顿却并未反驳,只是倔强的说道,“我是真心爱她的。”
“真爱算个什么东西?照你这么说,我也真爱她,我为何不能嫁给她?”
赵盛年非常自觉的说自己是嫁给青时的,哪怕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在那些被邀请来参加满月宴的宾客面前,也依旧如此。
他敢说,旁人都不敢听的那种。
“你……”
“我什么呢?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承认,我的确是居心不良,我想要将阿时据为己有,所以我不择手段嫁入了沈家,那么你敢实话实说的告诉众人,你想要娶阿时,不是因为沈家吗?”
“我们那是强强联合,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
“强强联合?你确定不是想要吞并?沈家数代单传,到阿时这一辈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沈家未来肯定是要落在她的身上的,也就意味着不管是谁娶了她,都能够得到沈家。”
赵盛年直白的将他的心思说了出来,他今日要是不来,还真没人能够提起,赵盛年也不会想起这人。
但是他今天来了,赵盛年也就不会留下他了。
柳惊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青时一边逗弄着女儿,一边扫了一眼柳惊霜,“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要嫁给你?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喜欢你还是怎么的?”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倒是不当一回事,反倒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怎么我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你,你就先把我沈家当做你的了?”青时的话落下,众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同起来了。
柳惊霜那一番话,看似是情深义重,实际上补补漏洞,也不对,他根本就没有情深,全是自作多情。
女儿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青时见状弯了弯眼睛,抬眸扫向柳惊霜,声音淡了几分,“打出去,通知下去,柳家不必多留。”
她说着,柳惊霜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一脚踢了出去。青时收回目光继续逗弄宝贝女儿,她笑呵呵的样子,把青时的心都融化了。
赵盛年见状也勾了勾唇,不再理会柳惊霜,同其他人继续说笑,安抚着众人。这不大不小的插曲很快就传遍了望京,众人提起柳惊霜,纷纷觉得晦气。
更有些世家小姐在提到这人的时候,纷纷蛐蛐小姐妹,这你夫君,你的……
……
柳家在望京确实没能够立足,柳惊霜那天被打出去了之后,柳家家主知道他又得罪了青时,一时间被气的心梗,卧病在床。
柳家的那位私生子也迅速上位,直接将柳惊霜踢出了族谱,还废了柳惊霜,从此往后再也没法习武修炼。
柳惊霜彻彻底底的成了个废人,疯疯癫癫的在望京的街头,逢人就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开始还有人兴致勃勃的听他胡说八道,后来听见他说了什么又觉得无趣。
如今整个望京,谁不知道沈家已然成为唯一的大族。
温家迁出了望京,姜家也就此没落,柳惊霜若是不去满月宴搅和那一下的话,柳家或许还是能够苟延残喘的,只不过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太自作聪明了一些。
柳惊霜原本的打算,是想让青时名声尽毁,能够和赵盛年和离,可是没想到最后名声禁锢的人是自己,也害的柳家再无立足之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举家迁离了望京。
具体去哪儿了,青时也没多问,赵盛年倒是知晓的,也只是派人压着柳家不让其再次发展起来。
青时在看见柳惊霜,是在姜樱和温沫回来的那天,她的宝贝女儿都六岁了,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与青时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善良的不像话。
青时带着宝贝女儿去往城门接二人,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说是有人拦着乞讨,小姑娘心善,钻出车门,给了车夫几个铜板,让他给那乞讨的人。
她生的玉雪可爱,车夫瞧着心都化了,连忙说好,将铜板丢进那乞丐的碗里,让他离开些。
只是那乞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小小姐,车夫意识到不对,脸色沉了下来,护着小小姐就要挥鞭子将他打开,那乞丐却好似没看见一样,猛的冲了出去。
车夫见状想要阻拦,却不想下一瞬那乞丐就被一道身影踢了出去,一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乞丐。
“好生不要脸的乞丐,人家已经给了你钱,你竟还想伤人?”
马车里的青时听着声儿连忙钻了出去,看见那女子的时候,满脸的震惊,“温沫?”
“阿时!”温沫满脸惊讶的看向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姑娘,“这是我那乖乖女儿?”
小姑娘茫然的看着温沫,不多时另一个优雅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阿沫,你吓到她了。”
青时惊讶的看着她,“姜夫子!”
“快上车,咱们回去说。”她说着一顿,看了一眼那乞丐,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眉头微挑,最后只是轻笑了一声,没在理会。
马车往回走,车厢里青时兴致勃勃的看着二人,“不是说等我们去接你们吗?”
“久等你不来,怕你遇见麻烦,便急急忙忙进城了。”温沫道,“没想到正好看见有人想欺负我们乖乖。”
温沫抱着小姑娘,忍不住感叹小孩子就是软软的。
青时将那乞丐的事情说了一遍,在知道那是谁之后,温沫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作自受。
如今望京是沈家一家独大,温沫看着青时一如当年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然后释然。
她过的好就行了。
……
赵盛年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两个人,一回到家看见二人的时候,脸都垮了。温沫却好似故意的一样,念着青时,挑衅的看着他。
小姑娘上山抱着父亲的腿,哼哼唧唧的要抱抱,赵盛年不情不愿的抱着宝贝女儿,又想留下来听她们说了什么,又不想拒绝女儿去后花园里逛逛。
青时摆了摆手,让她带着孩子玩儿去吧,于是只剩下三人坐在小院子里。青时看着二人,明显感觉到了二人似乎都变了不少,特别是姜樱,是他更加的温和了。
“你们这次回来,还走吗?”青时问道。
温沫闻言眨了眨眼,笑着开口,“或许,说不准哪天又走了,不过你放心,不论去哪儿,我们都会回来见你的。”
青时哼哼着笑了出来,看着二人这般也忍不住感慨。
青时不知道她们这些年去了哪儿,只是听着温沫说起那些惊险刺激的事情又忍不住觉得兴奋,但是真让她去吧,她又是知道自己不会去。
姜樱和温沫离开沈府的时候,问了一句小姑娘的名字,青时笑着开口,“沈明华。”
姜樱含笑离去。
……
青时只生了这么些女儿,继承了她爹的天赋,小小年纪就成了她这一辈的翘楚,也还好沈明华自己也争气。
十岁开始什么都学,及笄之后,沈家的一切就一点一点的交她手上了,作为她不靠谱的爹娘,赵盛年终于带着青时开始游山玩水了。
明华的姥姥沈圩阳怒骂赵盛年不靠谱,被赵盛年一句岳父大人不遑多让顶回去了,为了避免被岳父大人抓到,赵盛年学着沈圩阳当初那样,带着青时连夜跑了。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早就已经没影了。
无法,姥爷只能重新上阵,好好教导外孙女了。
不火几次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安享晚年吧,外孙女像只小狐狸似的,半点儿亏吃不到。
他还是和他的妻子好好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