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面子的事是比天大的。
李岩是真的非得动一个许桃不可吗?
当然不,他甚至都不知道许桃的姓名。
他就是想告诉林听——在京城,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这是示威,也是威胁。
可许桃只在局子里转悠了一圈儿就出来了,李少的脸又挨了林听一巴掌。
看似很神经的较劲,必然要继续下去。
这对李岩来说很好办,只要让那几个挨揍的再继续告继续闹就可以了。
高澈提醒林听也是为此——毕竟许桃是真的动了手伤了人,硬要追究,她是躲不过的。
二十分钟后,高澈打量着顶了一脑袋黄毛的小子,难得情绪外露,迷茫的转头看向林听。
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身材更没有多健硕,不管怎么看都不符合「战士」的评价。
林听笑着朝来人招了下手:“黄子,过来,这是高澈高先生。”
黄子颠颠儿跑过来,大大方方的笑着朝高澈问好:“高先生您好!”
高澈本能的朝他点了点头,回以微笑:“您好。”
随后他再次看向林听:“你要做什么?”
这小子不像战士,倒像个混社会的,而且还是那种最愣的愣头青,给他把刀他就敢砍人的那种。
林听浅笑,没立即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黄子:“你自己来的?”
“没,大哥让我带了三十个兄弟过来,过两天,老段带下批人过来。”黄子解释道,“老段去押货了,这两天不在矿上。”
高澈听着他那江湖气十足的称呼,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听依旧没给高澈答疑解惑,对黄子说:“有几个小子被桃子揍了,闹着要告她,你去说服他们一下,让他们撤诉,能做到吧?”
黄子的眼睛顿时支棱起来了:“我操?敢告我桃姐?这帮崽子都活腻歪了!”
他摩拳擦掌:“林老板您说,人在哪儿了?我有九种办法让他们老实!九种!”
“别动手,别伤人,别伤物、别落人话柄。”林听提出要求。
黄子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点头:“来文的呗?行!那我也还有一种办法说服他们!”
林听给了他地址和几个人名,又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留着吃饭用。”
黄子很耿直的拍了拍自己的包:“不用,出门前大哥给钱了!林老板您歇着吧,今晚上我就能把事儿平了。”
他说完就走,雄赳赳气昂昂,像是个奔赴疆场的将军。
高澈等他走远了,才忍不住低声对林听说:“听儿,最近管得严,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这小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流氓啊。
林听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前段时间,晋省的煤老板差点儿死伤大半,这事儿你知道吗?”
高澈知道林听讲这事儿必然有她的道理,认真思考了片刻,合理推断:“是你们成立商会之前?这事儿是契机?”
林听点了下头,指向黄子的背影:“就是他,绑了一身的雷管,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高澈:“……”
这……
还真是个战士啊。
也是真的愣。
正这时,段珺的车回来了。
她把车停好,纳闷儿的看着林听和高澈:“你们俩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呢?心疼我奶奶家的石狮子,想给它们代班?”
近朱者赤,跟林听混在一起久了,段珺也从一个耿直姑娘变成了小嘴淬毒的老阴阳人。
林听看到她眼睛都亮了。
她握紧随身听,一把搂住段珺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姐姐你回来得刚刚好,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给你听……”
……
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的人很多,但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无敌的。
黄子拿着林听给的地址,带着他的三十个兄弟,堵在了板砖哥的家门口。
他们不叫门不进门,也没吵闹,就那么站成一排,直勾勾的盯着院子。
杨李波派来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心腹,最短的也跟了他五年,打过的架、平过的事更是数不清。
尤其是在矿场商会成立之前,那真是乱,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今天称兄道弟,明天就抡刀相向。
跟他们一比,板砖哥他们只能算是最底层的街头混混,连拜他们当大哥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群满身煞气的人杵在胡同里,又正赶上饭口,做饭的、下班的、打酒的……不管是谁看到这些人,都会在停顿一会儿后转身绕路,连从他们面前路过的勇气都没有。
路人都不敢在他们跟前儿过,更别提被盯着的人了。
板砖哥捂着脱臼后刚刚接好的胳膊,一瘸一拐的挪出来,看着眼前的大哥们,腰都不自觉弯了三分。
“那个……哥们儿,你们找人?”
黄子斜睨了他一眼后把烟蒂随手扔到路边的雪堆里,继续自顾自和身边的兄弟闲侃,压根儿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板砖哥咬了咬牙,忍痛摸出盒烟,一步八晃的挪到黄子面前,殷勤的把烟递上去,也改了称呼:“大哥,请问您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
干一行懂一行,他本就自诩是社会人,眼前这几十位比他膜拜的某某大哥气场更胜一筹,显然都是同道。
如果是好事儿,那他们必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可他的脑袋都快要想炸了,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了这些人。
黄子终于转过了头,他比板砖哥高出半个头,冷眼睨着他:“就是你带头要告我桃姐?”
板砖哥瞬间懵住。
桃姐?
告?
他平生最怕的除了他亲爹,就是警察。
主动去警局喊冤,只有今天这一次。
数九寒冬,他硬生生憋出一身冷汗。
“大哥,我……”板砖哥舔了舔嘴唇,很没骨气的直接交待,“不是我想告大姐,是有人逼我……”
黄子点了点他的胸口:“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告的?”
作为一个经历过真正的血拼的人,黄子的气势哪是一个街头混混能比的?
板砖哥几乎是立即点了头:“是我,但是……”
“是你还哔哔什么?”
黄子的手下意识抬了起来,抬到一半想起来这次是要文劝,大手便柔和的落在了板砖哥的肩膀上,看似和善的轻拍了两下。
“我不管谁让你告的,是你告的,那我就找你。”
黄子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
“扑通”一声,本就扭了脚的板砖哥腿一软,被轻飘飘的两巴掌拍得跪在了雪地上。
黄子:“……?”
他是文劝的啊!
他没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