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兰办大门口,张二秘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转动着纯金打火机,嘴里叼着烟,目光注视着门外。
远处一位老者略躬着腰,骑着一辆八成新的带斗三轮车正往兰晃晃悠悠过来。
“奎爷,您老慢点儿!您老一个人骑车,我这心里都害怕!
其实您老就不应该拒绝我派车去接您。”
张二秘踩灭烟蒂,快步迎了过去。
“不用、不用,我一个剃头匠,没那么大的谱儿!再说自己骑车还能锻炼身体。”
三轮车进了兰办大门儿,老爷子在张二秘的搀扶下下车,让警卫接过去检查,然后才低声问道:
“张秘书,我听说昨晚上院子门口儿响枪了?事儿闹得挺大呀?
我来的时候,离着三条街就有检查的!要是没有您给的通行证,今儿都来不了。”
张二秘把奎爷扶上已经经过检查的三轮车,自己跨上座椅起身开蹬,还时不时回头说话。
“奎爷,您说您老,今年都八十多岁了!子女就有六个,孙辈、玄孙辈几十个,可谓是四世同堂,子孙也孝顺,还有退休金。何必还上门给人理发?”
奎爷用手理了理头发,笑道:
“我这岁数,要是闲下来就糠了!再说那些老主顾也离不开我,我这些老主顾里你们侯爷算是年轻的了!
其他的主顾都走不动了,还有瘫床上的!
我要是不按时给他们捯饬捯饬,他们活着都没精气神。
话说,你们侯爷有几个孩子,怎么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遇见过?这是都在外地?
我没别的意思,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
这话张二秘确实不好回答,毕竟贝勒爷到底有多少子女,他也不保准儿!
于是含糊道:
“肯定比您家孩子多,不过都在港岛和兰芳,也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们爷也闲都拘到家里太闹腾。身前就一个外孙,偶尔来探望。
从这一点上来说,怹老人家日子过的还不如您老舒坦。”
说着话,二人已经来到小礼堂外。
此时贝勒爷正好收了三体式站桩,接过旁边儿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侯爷,您吉祥!”
“奎爷,您也吉祥!”
贝勒爷和奎老爷子相互抱拳,嘴里说着客气话。
贝勒爷:“吃了吗您内?”
奎爷:“早晨起来,听院子里嚼舌头,说您这片儿响枪了!
我心里不放心,收拾利落就奔您这儿来了!今儿得叨扰您一顿好的!”
贝勒爷:“那是应该的!有您爱吃的焦圈儿、豆汁儿、咸菜丝。”
两人在张二秘的引领下进了餐厅。
看到桌子上丰盛的中西美食。奎爷玩笑道:
“好嘛,有烧饼夹肘子呀!那谁还吃焦圈儿呀!还有西餐?侯爷您吃的可是真好!”
贝勒爷:“当年您可是有两家理发店,不说日进斗金,那可也是四九城里剃头行里有一号的人物。
往来的主顾都是“万筱菊”、“金霸王”、“富司令”那样的头牌人物。
穿洋装、吃西餐应该没问题吧?”
奎爷:“说真的,年轻时候确实享受过几天。我那俩铺子也确实挣了些钱,要不然也养不活我那一大家子人!
不过说日进斗金可就夸张了!剃头匠说出大天去,也不过就是卖手艺的苦行当罢了。
本钱就是这一双手,和厨子一样都是“勤行”。
按过去的说法,都是“下九流”!
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其中的“四流推”就是指我们剃头匠。”
贝勒爷:“清朝以前就没有剃头匠这一行当,剃头匠是清朝初期因推行“剃发令”而诞生的专职群体。
此前社会虽有理发行为,但未形成独立、规模化的职业。??只是以清洁、梳理、造型为主。
?汉族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可损毁”的观念影响深远。
所以剃头这个行当才被人诟病,称为“下九流”。
汉人蓄发束髻,日常仅修剪分叉或清洁,多由家人或自行处理,根本没有剃发的需求。
所以才有曹孟德“割发代首”的故事流传。
即便是有服务于少数贵族梳头、造型的“栉工”或“净发社”,那也非剃发专职。??
1645年清廷颁布“剃发令”,强制汉人剃发留辫儿。
“金钱鼠尾”推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因此才催生了全民刚性需求。??
后来到了新社会,你们这行当可就吃香了!那可是“八大员”之一!”
奎爷:“您老圣明,我们行里这点儿事儿,您是“门儿清”!
我当初学徒的时候还真就是拿冬瓜练的刮脸手艺,叫“三十六刀半”技法。”
边吃边聊,岁数加起来快一百六的俩人,倒是有不少共同话题。
四九城里的黑白两道、五行八作、奇闻异事,那真是聊起来就收不住话匣子。
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算是吃完早餐。
张二秘端上来两盏参茶,贝勒爷道:
“今儿咱老哥俩说话可有点儿多,喝盏参茶补补气。您走的时候带点儿回去慢慢儿用!
就是些二三十年的“林下参”,不算什么正经玩意儿,您可别推辞。”
要说贝勒爷可不多大方的人,可是从人家奎爷和周边影视人物身上赚取了不菲的破烂点儿还有剃头技能。
给些回馈也是应有之意。
奎爷:“得嘞,知道您家趁人值。那我可就“偏”着您了!
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那我就给您伺候着?”
活说奎爷那是手艺是真好!
理发、刮脸、修剪鼻毛,脸上盖上温热的毛巾再按摩,那是真舒服!
这按摩还有个专业名词儿,叫“放睡”。
迷迷糊糊间奎爷已经蹬着他那小三轮回家了!
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奎爷一天也就是能关照一两个老主顾的能力了!
今儿伺候贝勒爷一出儿,那是真耗费精力。说的话也确实有点儿多,要是没有参茶顶着,估计明天得歇业。
贝勒爷被电话吵醒,张二秘拿着手机走近道:
“老板,雷首长电话。”
贝勒爷接通电话,听筒里传出声音。
“侯伯伯您好,我是雷凯华。小伟回汉东,您怎么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这是拿我当外人呀!”
贝勒爷:“你调去汉东军区了?我还真没关注!
再说同伟是政府部门,你可不太方便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