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无法理解木昭容那过分夸张的演技。
那此刻的木福生则算是能完全感同身受的受害者了。
听着对方口中报出的名字,木福生只觉得耳畔警钟大作,数万年的养气功夫险些失态。
他用尽浑身解数方才稳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是嗓音还是略显艰涩:
“原来是叶将军,倒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木福生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下意识怀疑两人只是恰好重名。
但不论是从木昭容方才的反应,还是此刻对方身上溢散出的些许圣者威仪,全都和情报中的那位正主吻合到可怕!
“......”
一旁木昭容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她看着这位让自己分身消亡的罪魁祸首,心中只有念头——
你是怎么敢的!
这里可不是太清神洲了,而是堂堂大晟的领土,并且是她太苍木家赖以发家的大本营!
无数前人遗留下来的心血都在此地,不夸张的说,哪怕是郡守林怀瑾亲至,都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横扫整个太苍木家,反倒极有可能会吃大亏!
然而对方就是前来了,并且还有着【亲随偏将】这样一个保命符。
林怀瑾那个老头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身份,交给一个刚从穷乡僻壤跑过来的不知名土着!
木昭容内心在咆哮,尖锐的指甲因为巨力深深的嵌进皮肉中,鲜血流淌。
“叶将军,这边请。”
所幸木福生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身为久经风雨的木家家主,他迅速找回了原本的思绪,尽管是脑海中还是一团乱麻,但起码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微微侧身,让出一条精心铺就的迎客大道,直至木家深处的巨大宴厅。
身后的数十名嫡传弟子随之爆发出整齐的迎接声——这本是他事前交代好的事宜,此刻听上去却是那般刺耳!
原本是计划直接付之东流,谁能想到鱼饵会冲上岸来,身上还带着威力惊人的炸弹!
倘若真敢在此地对叶礼下杀手,那明日林怀瑾就能带着十万玄甲军过来,压得整个木家抬不起头!
木福生选择暂且忍让,况且这位刚刚得意的少年将军,好像也并不打算动手。
“真是劳你费心了。”
叶礼出于礼貌的点了下头,心中则在不断的催促令牌那头的陈川四人动作快些。
如此数量的敌人就在眼前欢腾,杀戮的欲望正在心中丰盈高涨。
他快要已经按捺不住了。
“将军哪里的话。”
木福生走在他的身旁,很想怒吼着告诉对方,自己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准备了多久。
光是伪造足以骗过圣者的物证,就是一件相当耗费心神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现在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不管他的心中有多少怒意,现在的形势都不允许他当场发作,反倒还要按照计划那般,恭恭敬敬的招待叶礼。
否则一旦彻底翻脸,那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甚至会让那些觊觎木家地位的那些势力有可乘之机,相对的,龙潭大郡的局势也会因此动荡不安。
至于木景泰的性命血仇......区区一位难成大器的嫡传圣者,如何能够跟他木家的万年基业相提并论!
很显然,一旁的木昭容同样知晓这个道理。
眼下竟开始主动带路,将叶礼领到了那件事前准备好了的阁楼内,神情也快要趋于往日那般的和善。
两位木家圣者历经数万年的沉淀,所具备的心性已非常人能及。
“叶将军真是好手段啊。”
木昭容在桌案旁落座,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俊秀面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笑声。
她也相信叶礼是个聪明人。
从对方拿到偏将身份再到此地的那一刻起,她就对此深信不疑了。
身为偏将,理应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然而叶礼却像是根本听不懂她说话一般。
笃!
他用手指轻敲桌面,先是看了看桌上空荡荡的茶盏,随后似是随意的看向了木昭容:
“木昭容,我的茶盏会自己上水吗?”
话音落定,诸多侍从和随行而来的嫡传子弟都错愕的看了过来,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否则怎么会听到有人疑似在使唤自家那位德高望重的姨母斟茶?
“.......”
木昭容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白皙的脸庞一阵变幻,随后在众多骇然的目光中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叶礼身旁。
水流沁入茶杯的声音无比悦耳,却让这位木家姨母有种被扒光了的巨大羞辱感。
当真是狗仗人势!
如果不是忌惮你背后的林怀瑾和大晟官府,你真当自己能在这木家进退自如?!
木昭容看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饱含羞怒的怒吼声回荡在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当初是在分身的缘故,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她能安慰自己,但现在是本体在此,而且还身处她赖以生存的本家,居然还要在此人面前和颜悦色!
“叶将军,打算何时用膳?”她抑制着心头火气,柔声问道。
然而即便得到了她亲自斟茶的待遇,墨衫少年依旧微皱眉头,眼底还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焦躁。
就在木昭容打算问个清楚时。
眼前的少年终是舒展了眉头,像是终于得到了等候多时的消息一般,就连眼神都变得缓和下来。
“原来如此。”
话音间,少年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她,略带笑意的声音却惊得木昭容心跳微滞:
“你们在用活人修炼分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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