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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陛下请我入座,却是先起了歌舞。

陛下明显是酒色过度,脸色苍白,眼神不时会呆滞,只有在他打哈欠后那不自觉的微微眯眼,让我觉得还有先前英武时的影子。

我看了一下对面的空座问道:“陛下要宴请谁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陛下召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卿上的奏表寡人看过了,卿心怀百姓忠心可嘉,只是如今天下新平,不宜大动干戈,寡人也不忍怪罪,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陛下仁慈天下所知,但天下之事无小事。《礼》云:‘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一人聚敛事小,人人聚敛则必亡国!陛下,今天下士族聚敛者甚众,若不规束则百姓终被逼至无立锥之地,万望陛下以天下为重,勿以恶小而放任之。”

司马炎闭着眼叹了口气,“这些年寡人兴修水利与民休养,流民和佃户们也通过占地重新拥有了土地,人口增长粮食充裕,怎么在卿眼里这么不堪吗?”

“陛下当然英明神武,可是陛下,放任只会积重难返……”

司马炎突然表情一变,“寡人知道!”而后又变回了正常,“若是天假十年……罢了,寡人已经派人去勘察了,若……咳咳……”

“请陛下保重。”

“不要紧。”

陛下喘了几口粗气逐渐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道:“卿觉得寡人比得了汉文帝吗?”

“陛下放任豪奢之风,任用聚敛之臣,这些比不上汉文帝,其余比得了。”

他斜着眼瞪着我道:“卿这是在夸寡人?”

我正视着他说道:“陛下或许堪比文帝,可陛下,景帝在哪呢?”

他似乎火了,狠狠瞪着我,我直视他的视线没有退缩,他似乎也对太子没底,所以非常生气。

“先不管有没有景帝,你奚昭做的了晁错吗?”

“我……”

自诩忠直的我确实犹豫了,我还没想明白晁错做的到底对不对,而且这祸及三族的事我真的敢做吗?

“哼。”

司马炎这一声轻哼让我很羞愧,这件事想不通我坐立不安,终于是憋得面红耳赤,陛下也没再说什么,他仿佛在用这沉默打我的脸。

没过多久,这沉默终于被姗姗来迟的另一客人打破了,王恺上殿先瞪了我一眼,而后笑嘻嘻地向陛下行礼。

他先是向陛下请罪,然后解释了一大堆来迟的理由,话说了不少,但我似乎就听见拍马屁了……

陛下一看到王恺这个老小孩心情瞬间变好了,笑呵呵让他入座。这样一个舅舅虽然顽劣昏昧,但确是最能让陛下放心的了,再加上他顽童般的个性,也能让陛下开心地笑笑,看着司马炎脸上松懈了的笑容,我又一次觉得做皇帝好累。

王恺一坐下就开始抱怨,“陛下您不知道,我那八百里驳今天又输给石崇那小子了,我就不明白了,他那牛吃什么长大的!”

司马炎微微一笑道:“行了,说正事。寡人今天替你们劝解,希望你们做臣子的不要生嫌隙,东海土地之事延祖做的没错,你就不要不依不饶了。”

“可陛下,我……我……”

“好了,寡人在洛阳找几块地方赐给你就是了。”

王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拜谢道:“谢陛下,还是陛下对我好。”

这样的场景仿若是平常人家宠溺小儿子,本是欢乐和谐之象,可在朝堂上这却是非常恶劣的行为,多少朝代就毁在这样公私不分之下。

我刚开口想要劝阻,司马炎伸手拦住了我,“就这样了,莫要在寡人开心的时候扫兴。”然后看向我们说道:“这件事就此为止。”

王恺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开心地对我说:“这次因祸得福还得多谢你啊,嘿嘿。”

我只好拱手尴尬地笑了笑。

等酒喝的差不多了,王恺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司马炎问他怎么了,王恺叹息道:“唉,每次跟石崇比都比不过他,搞得我好憋闷。我用糖水洗锅,他便用蜡烛烧柴,我用紫丝四十里做门前屏障,他就铺彩缎五十里,真是气死我了。”

司马炎一听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才停下,然后微笑着招招手让他上前,只见司马炎在王恺耳边私语了几句,王恺立马来了精神,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扫兴,但王恺这样的人却容易亡国,偏偏人们还是喜欢王恺这样的性格,当然除了被王恺压榨的百姓和奴仆们。

王恺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司马炎大手一挥就结束了酒会。走出大殿后王恺兴奋地等在门口,不一会几个宫人抬着一株珊瑚树交予了王恺的仆人,王恺拉过一旁的宫人急忙打赏,此时我已经绕过那头叫八百里驳的彩色牛转入了小巷。

我有时候也想过,跟这些人在一起整天溜逗游荡应该很欢乐吧,但后将军啊,这样一个轻佻无状之人是后将军啊,这可是开国不久的气象!

我唉声叹气不知道去哪,突然想到我若是去了琅琊国该怎么做呢?那里是王戎叔叔的老家,听说他非常富裕,占了很多土地和水碓,我不知如何张嘴。

想着想着,就来到了王戎叔叔的宅邸,他被封了侯,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门童很快就引来了王戎叔叔,他一脸热情地把我请到了客厅。

原来他也老了……

记得竹林那时他二十左右吧,目光如电华贵潇洒,如今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头上添了几丝白发,目光内敛而平和,像是宝刀入了鞘。

寒暄几句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把自己在徐州的事说与了他听。

“延祖,你觉得我是个贪财好利的人吗?”

他肯定听出来了我的意思。

“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在我心里好像觉得是,可又感觉没那么简单。

“哈哈哈……你呀,如果我真是一个爱慕虚荣贪财逐利的人,你觉得那竹林里会有我的位置吗?”他好像眼睛里又放射出了光芒。

是啊,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啊。

我对他行了一礼,“请王叔叔明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白玉怎可无瑕?露一丝怯留一线缺,示人以弱授人以柄,则能合尘于众不致招来嫉妒。更重要的是让别人有攻击你的方向,就不至于让别人抓不住把柄而施展阴谋诡计,那样往往更危险。”

“所以您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