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堡外。
前几日就有飞鸽传信回来,算算时间,应该今日就能到了,许意晚一早就来到了外边,翘首看着远处。
陆云褚伸手替许意晚重新系上了斗篷带子,又抬手理了下兜帽,“外边这么冷,就说让你在屋里坐着等的,人回来我立刻带着你出来见。”
许意晚给他看了下手里的汤婆子,“有这个呢,不冷。要是受不住了,我肯定会回屋里的。”
陆云褚拿她没办法,只好让人端来一盆炭火,这样围着坐也不会太冷了。
陆云祈这时也磨磨蹭蹭过来了,双手互相揣着,见这炭火便忍不住开口:“哥你怎么不丢几个红薯进去?”
“你自个去拿。”
“好吧……”
陆云祈仰头看了看天空,这就是他在他哥这的待遇。
大约一个时辰后,陆云褚说听到了马蹄声。
许意晚惊喜地看向他,“会是他们吗?”
不待他回答便站起眺望远处,满目期盼。
陆云褚立即就懊悔自己话说太早了,马蹄声并不代表就是娘他们回来,若不是,她大概会失望的。
他也跟着站起,看着远处,心中有了决定。
若是有剑客刀客在这时候不识趣地上门讨教,之后或许会开始怀疑人生,甚至从此退隐江湖也说不定。
“真是他们!”许意晚惊喜出声。
“嗯。”陆云褚松了一口气,同时注意到了跟着他们一块骑马回来的还有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看着不像是江湖中人,而且有点眼熟……
他们骑着马很快就到了许意晚和陆云褚面前。
许少微一下马就被许意晚扑了个满怀,“娘——”
那些担忧总算在这一声中全然消去。
“我没事,倒是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喝药?”许少微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己香香软软的女儿。
许意晚闭着眼睛在阿娘的肩膀蹭了蹭,“喝了,春雨一直盯着我呢。”
太久没见到人了,她这会忍不住撒起娇来了。
许少微:“那就好。”
许意晚睁开眼,刚要朝阿娘露出笑来,却瞧见了站在旁边的楚徵归,他从刚刚开始就体贴地没开口打扰。
这会见她总算发现他的存在,便笑笑,“你长大了啊。”
许意晚眨了眨眼,鼻尖不自觉一酸,“阿爹……”
楚徵归有些笨拙地摸摸她的毛绒绒的帽子,“现在才回来,是爹做得不好。”
得诡医出手,他现在已经将过去的记忆都想起来了,记得他们一家三口到处游玩,也记得他经常买红豆糕、糖葫芦给这小姑娘。
许意晚摇了摇头,“没有,爹能回来就很好了。”
陆云褚上前,他有些担心了,“外边冷,不如先回去慢慢聊?”
许少茴在旁瞧见自家儿子变得这般会照顾人了,内心十分满意,不错,现在正是要好好表现的时候。
要还是之前那样,这辈子估计都娶不到媳妇了。
不过转念一想,正是因为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姑娘,才会为她改变吧。
或许,有其父必有其子?
许少茴看向在旁边打哈欠的陆锦轩,他见她看过来,便悄悄往她身上挨,小声说:“我从徐老头那得了块奇石,待会事情处理完,我就开始打造,这回你想要什么武器?”
“待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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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转到厅堂里坐着。
许意晚现在就跟没长大的小姑娘一样,黏在自己爹娘身边,轻声和爹娘说着话。
一时无人打扰。
陆云褚这时将目光放到刚刚觉得眼熟的那男子身上,从方才到现在,那男子似乎一直在看着阿晚,而且全程表现得很紧张……
脑中灵光闪过,陆云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开始打量那男子的眉眼。
这人和阿晚有几分相似啊。
莫非?
陆云褚看向许少茴,目光含有询问的意味。
许少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朝许少微那开口:“少微。”
听到她这声提醒,许少微总算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处理,便轻轻搂着许意晚的手臂,“小晚,这次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许意晚还沉浸在家人重逢的喜悦当中,脸上还挂着浓浓的笑意。
许少微又再轻轻拍了下许意晚的肩膀,并引着她的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直言道:“这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兄长……”
也是金陵的那位天子。
说实话,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时也着实是吃了一惊的。
本来已经将局势搅浑,确定再没人能追查当年的事了,却不想突然收到了诡医的信……
于是一起坐下重新梳理了当年的事。
许意晚无措地看向阿娘,“他……兄长?”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爹娘亲生,只是当年爹娘不想让她探究身世,她便一直没细问,加上后来阿爹出了意外,她便隐隐感觉是因自己身世……
许少微:“嗯……过去没和你提起身世,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过好这一生,不必牵扯到那些事当中,当时也并不知道你还有一位亲人在这世上。”
如今倒是不用担心再牵扯了……毕竟现在算来,这当今天子身体里也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好吧,更重要的,这位年轻的天子仍然惦记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不过能否续上这亲缘,最终还是得看他们家小晚的态度,他们不会让他强求。
他们给许意晚和符景州让出了一个单独说话的地方。
许意晚这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总体还是冷静下来了。
符景州问她:“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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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林贵妃把他抱走,想借此提升家族权势,却没想到被孤注一掷的昭妃毒杀,他也辗转被嘉妃收养……再后来,幸得清流杜太傅教导,他隐忍蛰伏,终将朝廷后宫肃清,完全掌握了皇权。
他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去了。
在清洗后宫的叛党时,突然有个老太监跳出来,为保命,说出了旧事……
“……当时惠贵人生的是龙凤胎,林贵妃带走了您,并吩咐奴才处理惠贵人和她生下的女儿,奴才不忍心啊——”
“奴才本想悄悄救下惠贵人的女儿,没想到惠贵人产后太虚,没挺住,至于她的女儿,则是突然不见了踪影……”
“奴才想,会不会是有宫女悄悄抱走了她,或许此刻还尚在人世啊。”
符景州猜想这奴才定是说了一半的实话,不过还是有了期待,命人查了起来……
宫里查不到,他便让人往外查。
没想到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复杂。
兜兜转转最有价值的线索却是他喝的那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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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晚眨了眨眼,“挺好的,爹娘他们对我一直都很好。”
符景州:“那就好,我好几次都以为你已经……”
他顿了顿,“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这次过来还给你带了些东西,待会让人送过来给你看看喜不喜欢。”
许意晚:“唔……我不怎么挑的。”
他们两人都没有激动得要哭出来的意思,看着似乎还有些生疏。
但这也很正常。
就算曾是一母同胞,但也已经分开太久了。
不过还好,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排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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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许少微突然把许意晚从被窝里挖出来,笑眯眯道:“起来了,该去定喜服了。”
一下子惊醒的许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