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夜色如墨,将一切掩盖。昏暗的路灯下,陆阳和李维(李科长)驱车前往某小镇,目标是调查名单上的嫌疑人陈寿根。汽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预示。
车厢里,除了引擎的轰鸣,只有李维偶尔的几声清咳。他搓了搓手,打破了沉默。
“陆……陆组长,”李维开口,声音有些谄媚,“这次去小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陆阳没有接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李维见陆阳不置可否,便继续说道:“小镇上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师傅,叫张启山,他在镇上人脉广,手艺精湛。我以前在那镇上办案,曾找他打过几件家具,他人很实在。”
陆阳的目光动了动,却没有回头。
“那个陈寿根啊,我听说他家里的家具,好几样都是张启山打的。”李维接着说,“他们俩,在镇上算是相熟的。如果陆组长需要监视陈寿根,或者想打听些不方便直接出面的消息,可以托张启山帮忙,这样不容易引起陈寿根的怀疑。”
陆阳心中洞悉李维的心思,他想借此机会巴结军统,为自己谋求更广阔的门路。陆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
“嗯,会视情况而定。”陆阳说,并未完全拒绝。
车辆驶入小镇,夜幕下的川东小镇,与陆阳印象中战时后方的萧条景象有所不同。虽然没有电力照明,但街边的饭馆店铺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喧嚣与忙碌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泥土的湿润味,混杂着人们嘈杂的交谈声。
李维将车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这里的房屋更为齐整,青砖黛瓦,显然居住者多为镇上的头面人物。镇公所也设在此处,门口挂着两盏摇曳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
车最终在街尾一栋两层楼前停下。这是一栋典型的川东民居,雕花的木窗紧闭,门前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书“张记木工铺”几个大字。这里便是李维的师傅张启山的家。
李维熄了火,推开车门,迈步上前,抬手拍了拍木门。
“张师傅!张师傅!”李维喊道。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片刻后,门被拉开一道缝,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小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他手里提着一盏摇曳的马灯,马灯的光芒映照在他沧桑的脸上,更显疲惫。他看到是李维,脸上显出意外,目光在李维身后的陆阳身上打量。
“老李啊,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张启山问,眼神停留在陆阳身上。
李维堆起笑容,上前几步。
“张师傅,别来无恙啊!”李维说着,伸手引陆阳进屋,“这位是我的朋友,有些急事,所以深夜造访,打扰您了。”
张启山放下马灯,将马灯挂在屋子中央的木梁上。屋内光线瞬间明亮了些,但也只是勉强照亮了屋子的轮廓。待众人进屋关上门后,张启山直接向李维询问来意。
“说吧,什么急事,还带着朋友一起来了?”张启山问道。
李维搓了搓手,凑到张启山耳边,压低声音说。
“张师傅,这位是陆长官,军统局的。”李维说,他朝陆阳的方向指了指,“他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
张启山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他转头看了陆阳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军统局的?”张启山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干涩,“不知这位长官,找老朽有何贵干?”
陆阳见状,知道不能再让李维卖关子。他上前一步,主动接过话头。
“张师傅,我是军统局的普通办事员,陆阳。”陆阳说,同时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张启山。
张启山接过证件,借着马灯的光,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指在证件上摩挲着,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军统局的办事员?”张启山念叨着,然后将证件还给陆阳,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严肃地追问,“不知陆长官此行,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陆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张师傅,”陆阳说,“军统局的公事,难道还需要您一个地方警察来帮忙吗?”
张启山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依然坚持着。
“长官说笑了。”张启山说,“老朽只是个木匠,和警察沾不上边。但若是私事,老朽得知道陆长官找陈寿根的具体原因,老朽不愿不明不白地卷入是非。”
陆阳见状,心中暗叹这张启山的谨慎。他知道,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这张启山是不会轻易帮忙的。他想了想,决定编造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辞。
“今日,我出门办事,不料在路上被人抢劫。”陆阳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我怀疑,陈寿根可能与那些劫匪有所关联,因此前来调查。”
张启山听了陆阳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他打量着陆阳,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陆长官是军统特务,也会被人抢劫?”张启山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长官是在说笑吧?”
陆阳冷哼一声,将证件收回怀中。
“张师傅,你觉得我大老远跑到这个小镇,只是为了开个玩笑吗?”陆阳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势,“军统局的行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你若是不配合,后果自负。”
张启山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看向李维,李维则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陆长官,你确定陈寿根直接参与了抢劫?”张启山再次确认,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不确定。”陆阳回答,“只是怀疑他与劫匪有瓜葛。”
张启山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长官,陈寿根不在家。”张启山说,“他最近出门了,过几天才回来。您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张启山说着,指了指屋子的一侧,那正是通往后院的门。他的意思很明显,暗示陆阳不要私闯民宅,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陆阳知道张启山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是在警告自己。他看了一眼李维,李维则有些不安地搓着手。
“既然他不在家,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陆阳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张师傅,你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启山摇了摇头。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张启山说,“他行踪向来飘忽不定。”
陆阳点了点头,他知道,从张启山这里,暂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陆阳说,“不过,张师傅,如果陈寿根回来,你最好,立刻通知我。”
张启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陆阳。
“告辞。”陆阳说。
他转身走出张启山的家门,李维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陆组长,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倔啊?”李维抱怨道。
陆阳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小镇昏暗的街道,陷入了沉思。这个小镇,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陈寿根的行踪,以及张启山的谨慎,都让他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回车上说。”陆阳说。
他坐进车里,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
“陆组长,现在怎么办?”李维问。
陆阳看着烟雾缭绕的车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走偏门。”陆阳说,“李维,你对这小镇熟悉吗?”
“还算熟悉。”李维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陆组长尽管吩咐。”
“我想知道,这小镇上,有没有什么地下势力,或者,见不得光的营生?”陆阳问道。
李维身子一颤,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陆阳一眼。
“陆组长,您问这个,是想……”李维试探着问。
“我想知道,陈寿根,除了做木匠,还和什么人有联系。”陆阳说,“特别是那些,你张启山不敢轻易招惹的人。”
李维搓了搓手,脸色有些发白。
“陆组长,这……这可不是小事啊。”李维说。
“我知道。”陆阳说,“所以,我才找你帮忙。”
李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组长,您想知道什么,我尽力而为。”李维说。
“很好。”陆阳说,“那就从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开始查。”
他弹了弹烟灰。
“明天,我要听到你给我带来的消息。”陆阳说。
李维应了一声。
“陆组长,如果……如果查到什么,对您,或者对我都不是好事呢?”李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男主步步紧逼,指出人不在屋子总还在,言下之意就是要搜查陈寿根的住处。张启山以私闯民宅为由拒绝,并表明如果是公事他自当听命,但私事恕难从命。陆阳见张启山态度强硬,便不再掩饰,直接威胁道,如果张启山不配合,他不介意将此事上升为公事,并将张启山也牵连进来,暗示张启山可以向军统局“告密”,称怀疑陈寿根是红党地下分子,而他是奉命行事。
一旁的李维见气氛紧张,试图打圆场,劝说张启山,陆阳只是想找到劫匪的下落,不会对陈寿根怎么样,没必要为了一个木匠而得罪军统。张启山却厉声打断李维,并敏锐地反问李维是否知道陈寿根的真实底细。李维连忙否认。
最终,在陆阳软硬兼施的压力下,深知军统行事风格的张启山不得不妥协。他答应带陆阳去,但言明如果行动中被发现,责任由陆阳自行承担。陆阳则进一步“讹”上张启山,声称如果自己被发现,就会告诉乡亲是张启山向军统告密,他是奉命来抓捕“红党地下分子”陈寿根的。这番无赖的言辞气得张启山说不出话来,但也让他彻底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摆脱这个麻烦。军统的“威名”和栽赃陷害的手段,让他不敢再做任何抵抗。
陆阳见张启山彻底屈服,便不再纠缠,率先向门口走去,示意行动开始。
张启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李维低声抱怨他尽给自己找麻烦。李维则叫苦不迭,表示自己也惹不起军统的人。
张启山一眼看穿李维想攀附军统的心思,警告他再有下次就断绝师徒关系,随后两人也跟了出去,生怕引起陆阳的进一步怀疑。
一场围绕着公事与私事、人情与规矩的博弈,最终以张启山的被迫让步而告一段落,也为接下来的秘密搜查埋下了伏笔。】
陆阳见张启山彻底屈服,便不再纠缠,率先向门口走去,示意行动开始。他身形挺拔,行走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已经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就必须不择手段,哪怕是威逼利诱,栽赃陷害。
张启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陆阳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对李维低声抱怨道。
“你看看你,尽给我找麻烦!”张启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李维彻底坑害了。
李维则叫苦不迭,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脸色苍白,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师傅,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李维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军统的人,我哪敢惹啊!”
张启山一眼看穿李维想攀附军统的心思,他转头,目光冰冷地看着李维。
“李维,我告诉你,”张启山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再有下次,我就断绝师徒关系!你给我记住!以后,我张启山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李维的身体猛地一颤,他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张启山,如果再不小心,恐怕连在小镇都无法立足。
随后,张启山和李维也跟了出去,生怕引起陆阳的进一步怀疑。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阳身后,如同两个犯了错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张师傅,”陆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低语,“你走前面带路,别磨蹭了。”
张启山身体一颤,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步向前走去。夜色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佝偻,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走吧,走吧。”张启山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小镇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