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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先前郎中身上的红线不同,这黑线先是缠上来人的脖颈,紧跟着竟从他的口鼻处往身体里钻,这画面看起来诡异又恶心,孟流景厌恶地眨眨眼,却不想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细长的黑线竟突然粗了十倍有余,蜿蜒向上的模样像极了一条刚结束冬眠饥肠辘辘的黑蛇。

妖气在黑夜中弥漫,寂静长街蒙上一层薄雾,无风自动,缓缓向沈家门前聚集,而正沉浸于暴富美梦的贪婪者对周遭之事毫无察觉,只一味低头将满地黄金收入怀中。

孟流景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打量他的模样,随后毫不犹豫转身飘过沈府大门,懒得再将目光分给无可救药的蠢人分毫。

重返熟悉院落,装潢布置与先前来时毫无变化,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诡异妖气,伴着薄雾缓缓流动,萦绕周身。孟流景在世间漂泊数百年,大江南北很见识过些妖兽精灵,以为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可怖的,可踏进沈府的瞬间,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见识原是井底之蛙,或许是出于动物本能,孟流景感觉自己的胃猛地抽动几下,他控制不住地弯腰干呕几声,才慢慢恢复直起身子的力气。

孟流景深知自己此刻不能逃避,为了沈霁和的未来,为了酒馆众人的安危,他必须直面这一切,必须睁大眼睛看清周围的一草一木,必须探寻到这一切的根源。

孟流景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裴清光站在自己身旁的景象,而在他们身后,萦风或许正战战兢兢地牵着裴清光的衣角,即便害怕,也不退缩,在周身化出战斗的藤蔓,而当当则化出羽翼将抱着霁和的方霄决紧紧护在身下,勇敢而坚毅。

如此想着,孟流景的心境竟真的平复下来,也慢慢明晰了恐惧的源头,与其说自己是畏惧这来势汹汹的妖气,倒不如说是对这强大力量所引发的未知感到恐惧。然而自己并非眼下时空中人,即便这力量强大到足以遮天蔽日,自己也不会受到它的攻击。这反而是一个绝佳的契机,若是能够彻底探查清楚,日后这力量若因沈家之事而纠缠上酒馆,自己也能提前有所防备。

心下有了主意,孟流景深吸一口气,迈步迎向身前薄雾,朝着妖气最为浓郁的方向走去。

先前孟流景与裴清光来沈府时,曾在沈家主屋察觉到妖气,但此刻弥漫四处的妖气却并非源自主屋,而是汇聚在前院被游廊包围着的花园之中。

月色如轻纱般将院中花草笼罩,孟流景在花园中来回踱步,一边忍受汗毛倒竖的惊悚,一边仔细探查周围环境,然而此间花草并无异样,妖气均匀地散布在花园各处,让人无从找寻真正的源头。

就在孟流景犹豫不决之际,沈府大门外响起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想来是方才那人收好了黄金离去,沈家既将黄金摆在门外接济穷苦人家,自不会让横死之事发生在自家门前,即便那人贪得无厌,也得让其死得远远的才好。

孟流景原本并没有打算起身去查看外面的情况,但那声音却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然而,就是这匆匆的一瞥,却让他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间凝固了一般——

只见在那沈府大门内侧的横梁之上,赫然悬挂着两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在雾气的遮掩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着,仿佛两道招魂的幡布。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他们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这些黑气一半透过沈府大门的门缝向外蔓延,一半盘旋在花园的上空,如落雪般缓缓地没入泥土之中。

孟流景脸色阴沉地走到门边,抬头凝视着高悬在头顶上方的那两道人影。

那两个人影静静地悬挂在横梁之下,他们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就像正在熟睡中的人一样。然而,与正常睡眠不同的是,两条鲜艳的红绸分别从他们的腋下穿过,将他们的身体悬挂在横梁下,无风自动,诡异非常。

“陈管事?”孟流景看清左侧人影的面容,讶然后退半步,又凑上前仔细打量,更加肯定了眼前之人正是露生的父亲陈管事。

右侧人影的长发盖住了面容,但从衣着来看似乎是位女子,孟流景借着自己在此时空身为灵体的便利,缓缓漂浮起来,直至与两道人影平行,这才看清,两人脖间分别戴着半块白玉,形状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王妈妈?”孟流景想起曾见过的那位陪在沈家大小姐身边的嬷嬷,但下一刻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王妈妈的身形比起眼前这道人影要圆润许多,也比她高了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孟流景还在抓耳挠腮猜测眼前之人身份之时,在他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彼时面容尚显稚嫩的露生身披藏蓝色薄衫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走到两道人影面前,他似乎对眼前画面见怪不怪,伸手扯了扯陈管事的裤腿,又拍了拍右侧人影的小腿,小声道:“爹,娘,回去睡吧。”

随着露生的轻声呼唤,陈管事缓缓睁开眼,神色木然地朝身下看了一眼,抬起双臂从红绸上一跃而下,又转身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娘子从红绸上抱了下来,直到落入陈管事的怀抱,陈夫人才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看来今夜又不太平了。”

“嗯,”陈管事哑着嗓子应声,“继续睡吧。”

陈夫人点点头,伸手揽上陈管事的脖颈,再次闭上眼,平静地窝在陈管事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朝内院走去。

每个人的表现都太过平静,仿佛这种奇怪的生活对他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露生面无表情地低着头,默默跟随着爹娘的脚步,同他们穿过游廊,走过翡翠小路,迈进偏院狭小的卧房。

周围寂静空荡,陈管事回房后也并未点燃烛火,如墨夜色将整个沈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将不可说的秘闻隔绝在这处不见鸟叫虫鸣的牢笼。

孟流景站在卧房门外远远望着睡在吊床上的露生。

少年人紧握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