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剑甲从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奇异的骨笛,轻轻抵在唇边,缓缓吹奏起来。
笛声尖锐刺耳,却又暗含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如同无形的利刃,穿透层层空气,向着远方无尽蔓延。
不多时,四面八方竟接连传来回应之声。
先是一道黑影从地底悄然浮出,那是个身形干瘦如柴、面色惨白如纸的老者,正是“鬼甲”;
紧接着,一位胖墩墩、满面堆笑的男子手持巨大金算盘,踏空而来,乃是“财甲”;
随后,一名怀抱瑶琴、眉宇间凝着淡淡忧郁的中年文士飘然而至,琴音袅袅,似能扰人心神,此乃“乐甲”;
再之后,是一位浑身弥漫着浓郁药香、背着大药篓的老妪拄杖缓步走来,目光锐利如刀,正是“医甲”。
紧接着,一道道形貌各异、气息迥然的身影陆续浮现。
一位赤膊壮汉肌肉虬结,背负巨斧,气息沉稳如山岳,是“力甲”;
一位蒙面女子身形缥缈如雾,脚步轻盈得仿佛不存在,是“影甲”;
一位衣冠楚楚、手捧书卷的文士微笑而立,眼中却闪烁着算计之色,是“谋甲”;
一位矮小老者手托罗盘,周身缭绕着玄奥的气息,是“阵甲”;
还有个醉眼朦胧、腰挂葫芦的汉子,一步三晃,却暗合天道韵律,是“酒甲”;
一位身穿兽皮、目光如鹰的猎人手持长弓,是“猎甲”;
一位铁匠打扮的巨汉手提火炉,浑身火星四溅,是“匠甲”;
一位魁梧大汉扛着一柄漆黑色大刀,神情冷漠却气息绵长,是“刀甲”。
这十三人,正是名震中州的“中州十三甲”,个个修为高深莫测,手段通天彻地。
他们被剑甲的笛声召唤而来,纷纷开口询问所为何事。
剑甲伸手指向东辰,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叙述了一番,尤其着重渲染杨素之如何“目中无人”、“如何小觑天下英雄”,甚至“不把中州十三甲放在眼里”云云。
众人闻言,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冷笑出声,有人眯起双眼,有人怒哼一声,但无一例外,脸上都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财甲拨弄着算珠,嘿嘿笑道:“杨素之?听说他执掌黑道多年,身家丰厚,本座正想去跟他算一笔经济账。”
乐甲轻抚琴弦,幽幽道:“万刃山群魔乱舞,气氛必然污浊不堪,当以音律涤荡一番。”
鬼甲发出桀桀怪笑:“生魂不少……这可是大补之物啊。”
医甲嗅了嗅空气,缓声道:“黑道之中,据说藏有不少失传的毒经药方。”
力甲捶了捶胸膛,声如闷雷:“正好手痒,去砸几道山门试试身手。”
影甲轻笑一声:“凑个热闹,顺便取几样想要的物件。”
谋甲摇扇轻笑:“有趣,这潭水越浑,越好摸鱼。”
十三甲皆是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虽明知东辰用的是激将法,但“去看看杨素之究竟有何能耐”这个理由,已足够吸引他们。
至于凌云窟与上京黑道的正邪之争,他们反倒并不在意。
东辰见眼前十三人形貌各异、气息磅礴,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有这十三位前去搅局,万刃山这场黑道大会,想不热闹都难了。
正当东辰思索之际,却见财甲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这小子,既然能够驱使剑甲召集我等前来,想必有些手段。再者说,我等亲赴万仞山,不过小事一桩,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若想让我们为你所用,你势必得拿出点诚意。”
东辰微微一怔,拱手问道:“晚辈虽不才,但身上尚有些薄财,以及还算看得过眼的丹药秘籍,前辈们有任何需求,但说无妨。”
鬼甲一扬手,摇头道:“钱财和丹药秘籍于我们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们......想见识见识威震天下的凌云窟剑法。”
东辰哦了一声,再次拱手,“如此,便请诸位前辈指教了。”
话音刚落,财甲率先发难。
他手中金算盘噼啪作响,算珠竟颗颗化作金色流光,裹挟着磅礴气劲向东辰疾射而来。
每一粒算珠都似一座小山压下,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东辰却不慌不忙,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飘忽不定,轻易避开这看似密不透风的攻击。
眼见攻势被化解,财甲面色微变,双手猛然合十,所有算珠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旋涡,要将东辰吞噬其中。
然而东辰长啸一声,凌云窟招牌剑技“凌云七幻剑初现端倪,剑光如匹练横空出世,直接斩破金色旋涡,余势未消地逼得财甲连退数步。
未等财甲站稳脚跟,力甲已扛着巨斧大步流星冲上前来。
他浑身肌肉虬结紧绷,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将巨斧高举过顶,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向东辰头顶。
与此同时,影甲悄然出现在东辰身后,身形模糊如同烟雾,手中匕首泛着幽冷寒光,直取要害。
面对前后夹击,东辰眼中精芒暴涨,剑随身走,先是一记精妙绝伦的斜挑,精准击中力甲斧柄侧面,震得其虎口发麻。
紧接着反手刺出一道刁钻剑花,恰似灵蛇吐信,迫使影甲显形后退。
两人攻势虽猛,却皆被东辰四两拨千斤般化解。
此时又有四人加入战团。
鬼甲口中念念有词,地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抓向东辰脚踝;
医甲甩动药篓,腥臭粉末弥漫开来腐蚀空气;
乐甲拨动琴弦,靡靡之音扰乱人心;
谋甲折扇轻摇,诡异符文在空中盘旋欲困住对手。
一时间,毒瘴、鬼手、魔音、符咒交织成必杀之局。
东辰却恍若未觉,剑势陡然加快,或刺或削,或挑或劈,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破解相应攻势——先是一剑刺穿鬼手核心令其溃散,然后一剑削断缠绕而来的符文链条,接着一剑挑飞含毒的粉末,最后一剑劈碎虚幻的音波屏障。
东辰此时的剑法已然超越技巧范畴,达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
他的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无破绽。
当第九位高手介入时,局势终于出现微妙变化。
阵甲抛出罗盘悬浮半空,八卦方位亮起神秘光芒,将整片空间化作囚笼;
猎甲弯弓搭箭,三支刻满符文的狼牙箭呈品字形封锁退路;
匠甲抡起火炉,熊熊烈焰化作火龙咆哮扑咬;
刀甲大刀径直砍下,在东辰身侧斩下一道巨大沟壑。
东辰首次感到压力倍增,衣襟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但他深吸口气,周身剑气骤然凝聚成实质铠甲,硬顶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向前突进。
剑锋过处,火龙哀鸣消散,荆棘寸断,箭矢崩飞,就连阵甲布置的八卦牢笼也被一剑贯穿裂缝。
只是这次,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