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问了，但是客户有点遮遮掩掩的，最后也没说。”
李科长沉吟片刻，接着开口。
“我听着他的意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总，你们矿上最近没什么负面消息吧？这个人是我通过朋友介绍的，他还挺看重厂家的信誉的。”
张伟一愣，随即大声道。
“负面消息？没有啊，采石场现在还没卖出去过一块产品呢，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什么负面信息才对。”
“而且，我们的产品您也见过，放到市场上那都是好的。”
李科长一顿，也是有些奇怪。
“那就奇怪了，我在想办法问问原因吧，也许是因为别的，你也别着急，订单不一定就飞了，而且还有别的单子呢。”
李科长刚说完电话里传出来了一个背景男声，听起来像是霍亮。
“霍主任，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都是熟人，李科长也没避讳，对话直接就让张伟听了。
“领导，我之前联系好的那个单子说暂时不找张伟下单了，问原因也不说，我来跟你说一声。”
霍亮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这次非常清晰，应该是走到了李科长办公桌前了。
“啊？你的订单也突然取消了？我的也取消了！这也太巧了吧。”
“啊，您的也取消了？这怎么都赶到一块去了？”
两人话音刚落，电话里又传出来了第三个声音。
“领导，我给小伟采石场找到的那俩单子取消了啊，人家说暂时不用货了，我跟你说一声。”
“啥？你的也取消了？这就奇了怪了啊，张总，我先不跟你说了，可能这件事背后还真没那么简单，我去找其他人问问订单情况！”
李科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短短的五分钟，张伟的心却像是被刀扎了一下又一下。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一只只的飞走了。
这背后没问题才怪。
想到这里张伟心里警铃大作。
他隐隐觉得，订单取消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这件事。
而纵观整个武县，跟他不对付的人有不少，但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很少。
张伟沉思的脸上，眸子猛的一亮。
如果有人有这么大的能量，那只能是马明扬了。
他是武县最大的矿企老板，又是“武林盟主”。
如果他联合其他矿企老板一起的话，这些买货的老板就算是甲方也得听他们的。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
就是这么个道理。
“小伟，你没事吧？”
张若语的声音传来。
“我刚听说订单取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你也别太着急了，没订单咱再找。”
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担心，张伟忙转头看去。
“啊，小姑不用担心，我知道。”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领导们正在查这件事，不过确实有不少单子几乎同时被取消了。”
“好，咱们接着说订单的事，目前来看，科里领导们找的订单很可能要出问题。”
“稳妥起见，咱们就当做那些单子都不在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找更多的订单，然后一个月里做出至少五百万的销售额。”
“目前已经采取的措施有下面这些......”
张伟这边认真说着现在的销售策略，想着大家经过一些讨论，能想出更多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拿着录音的陈飞逸早已经回到了阅读室里，把录音通过威信发给了几乎所有同事。
一时间安静的阅读室里，全都是张伟的声音。
“工资先暂缓吧......”
作为员工，老板的讲话声音他们还是很熟悉的。
一时间，人群哗然。
“我靠，陈飞逸说的都是真的，老板真的没钱了，咱们矿真的要倒了？！”
“我早就说过，没订单就没收入，咋可能活下来？”
“那也不能不给咱们发工资啊？不行，我不接受！”
“我家里还有孩子呢，敢不给工资，我就跟他干！”
“......”
那些本来就信了陈飞逸话的人，纷纷站起，振臂怒喊
有些本来犹豫的人，现在也有一部分开始相信了，加入了暴动的人群中。
工资就是打工人的天，现在天要塌了，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愤怒。
当然，还有极少数人是保持理智的。
比如张伟的家人，胡林。
其中有张伟的铁粉，比如尤仑他们。
也有比较聪明的人，比如罗姝静。
“大家上去问个清楚吧，领导都在会议室呢，不给工资，不让他们走！”
坐在后面的陈飞逸大喊一句，立刻就点燃了众人的情绪。
大家说着就大喊着要冲出去。
胡林和尤仑他们见状连忙站起，正准备说让那些人冷静。
突然砰的一下拍桌子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声音之大，众人为之一静。
“你们有没有长点脑子啊？就凭一段录音就断定老板明天会不发工资？！”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有办法是可以模仿AI的？而且就算这话真是老板说的。”
“现在会不还没开完呢吗？你们怎么就知道最后会按照这个说的去执行呢？”
老板待你们不薄，就等一个晚上等明天确定不发工资了再闹也不迟吧！？
一通大喊，众人一个个呆愣在那儿，有的还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说话的正是罗姝静。
听到张伟准备缓发工资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都在找张伟的把柄，但偏偏张伟的表现跟她叔叔说的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是完全相反的人格。
刚才听到后，她有一丝终于抓到狐狸尾巴的窃喜。
但更多的却是惋惜。
一种对【果然，他只是一个善于表演的虚伪的人】的惋惜。
他本来不想管，但刚才在睡觉。
这些人喊来喊去实在是太吵了，而且喊的都是些没脑子的话。
当然，这个理由是罗姝静自己骗自己编出来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她本来是想看着大家去把会议室冲了的。
可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安全监察部门的领导张山就在里面，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的心揪了一下。
如果这些人冲上去，他受伤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就再也不想睡了，而是猛地站起，开始了刚才的一通大喊。
果然，这些人被他喊退了。
紧接着胡林尤仑还有韩洋也都站了起来，顺着罗姝静的话接着劝。
很快，人群又坐了回去。
但现场仍然有两个人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是陈飞逸，他竟然惊讶的发现韩洋这个浓眉大眼的卧底竟然也站在张伟那边劝大家。
他准备把这件事报告给上面，至少也得让他尝尝扣工资的感觉。
另一个不能平静的人是罗姝静。
她打小就聪明漂亮，有很多帅哥追求。
但在这个高智商的天才眼里，那些普通女生看了尖叫的大帅哥，在她看来就是小屁孩。
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没谈过恋爱，更严谨遵循【智者不入爱河】的准则，也不屑于谈恋爱。
她向来高冷，出世，懒得管各种乱七八糟的闲事。
就像刚才这种情况，要是以前，她眼皮抬一下都算输。
但她突然惊讶的发现，一个人进入了她的心里，开始影响到她的决策了。
他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考虑到这些事情对那个人的影响。
而这个人，就是张山。
她很聪明，但她现在出现了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恐慌。
她发现，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有些甜蜜，也有些辛苦。
......
时间快速流逝，张伟开完了会。
现在工资不是问题，他最大的问题就是缺订单。
于是他一个人回到了宿舍，再次拨打了校花江婉莹的电话。
只希望这次对方能接通电话，现在科里领导们的订单很可能要没了。
现在最快最稳妥的，只有校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