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容倒是没放在心上道:“这些人个人都是锦衣玉食
从小便在蜜罐中长大的,哪里能经的起这深宫里日复一日的煎熬和人性叵测
无非就是爱争个你成我短,比比家世,比比恩宠罢了,上不得台面!
春阳道:“也是呢,还有就是为皇后安胎的那位吕太医,已经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皇上下令,说他与皇后助纣为虐,实乃欺君大罪
甚至还牵连了家中不少人皆被下狱,以待发落
只是那太医在临死之前都尚喊自己冤枉,说有冤情要报
可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凡事和皇后有关联的人
都被牵连盛怒,也是没多余倾听诉情,就?”
照容叹了一口气,看着镜中自己精心装扮过的的容貌道:这件事
到底也是连累他了,这条复仇之路走的辛苦
也势会沾染一些无谓人的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春阳安慰道:您群不反击,就会有人害您
手上沾染的鲜血会更多,您也是不得已。”
照容喃喃道:“不得已,是啊,在这偌大的深宫中,到处都是不得已吧!
“娘娘?”
另一个宫人进来回话道:“回娘娘,五皇妃携小世子进宫请安了
眼下已经到了勤政殿先去面见皇上了,说一会就来您这!
“婉儿来了,她是一个人吗?
宫人点头道:“是。”
照容叹气道:“恪儿这孩子,看来还是没转过心性来
皇上叫他思过,他就真的一次也不再进宫来了,与其说是与皇上斗气
也不过是说服不了自己罢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
若跟着婉儿一道进宫来,好好与皇上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却还这般固执,居然能叫皇妃一人入宫请安
皇上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想恪儿呢,当真是不懂事!
春阳道:“奴婢倒是听说过一些消息,像是说前段日子五皇子和胡侧妃
闹了不愉快,五皇子这些日子来便一直生闷气
想来又是被皇上训斥,又是和侧妃不悦,这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来吧。”
照容却不悦道:再怎么不悦恼怒,也是内府之事
看来皇上说他过重于重儿女情长,也确是真的
哪头轻,哪头重,都掂量不好,皇上训他,也是为了叫他做的更好
助他成才,成君之道,便是重视所以才会严厉一些
不然便如六皇子如此任性,随着他去了
恪儿如此沉稳聪敏之人怎么就看不懂呢?
春阳低声道:可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奴婢说句不该说的
五皇子在后府情谊和前朝社稷之间,也是抉择不定
照容有些愠怒道:本宫看也是大意,未能考虑周全
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或许当初便不该妥协让胡氏入府
若真的为了恪儿的前景,也该着规劝恪儿
而不是由着他,府中那三个妻妾,却没一个让本宫省心的。”
春阳安慰道:不着急,五皇子就是心里还别扭着
但一定会想通的,您要相信五皇子才是。
照容心中感叹,但也没再说什么。
“五皇妃来了
照容一直在宫中等待着于婉儿多时
于婉儿再见照容,再于笑颜,而是心事重重的走进仪銮殿
身后跟着心雅和一个嬷嬷抱着元昌进入。
拜见母亲,请母亲安。”
世子元昌拜见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安。”
照容立即免了众人的礼道:“可算见着本宫的孙儿了
快把昌儿抱来,给本宫好好看看。”
照容满心欢喜的从嬷嬷手中接过元昌,仔细打量后道:“这孩子,虽说不足月早产
但如今看着也是长开了,这小胳膊小腿的肉也不少
可见你是用心养着了。
昌儿?昌儿?我是祖母啊,昌儿
照容见着元昌,是比自己亲生的元怀更要怜爱几分
脸上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于婉儿自入殿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面对照容的问话也只是敷衍回应一二
照容自是知道于婉儿的心思,将元昌交还给嬷嬷后道:怎么了?
难得进宫一趟,见着本宫就这么闷闷不乐,可是不愿来见?
还是说恪儿欺负你了,你只管跟母亲说,母亲教训她。”
于婉儿木楞的摇头道:“不,爷对婉儿很好。”
照容道:“不是夫妇之事,便是内宅之事了?
看你脸色不好,前段时间听闻你病了好几日
本想亲自去看望你的,却一直忙于后宫的事没能腾出空来
不过看着你如今,也像是恢复了不少,身子可还康健?”
听着照容这么关心自己
于婉儿更为自己做下的事无法自怀,委屈巴巴的盯着照容道:“母亲?
胡氏的事,您一早便知道的是吗?”
听到这话,照容凝固了神色道:“你这孩子
看来这不是身病,而是心病,心里终究是藏不住事的
这身病好医,可心病却难啊
带昌儿下去,和长乐与怀儿一道玩吧。看顾好孩子们。”
春阳忙有眼色道:奴婢知道了。”
接着便领着众人退下
只留下照容和于婉儿
照容才道:“你这孩子一向良善,这一时难以接受此事也是正常
胡氏的事,也怪母亲事先没与你说清楚
胡氏入府后看着你们相处的极好,便想着,没必要引起你们之间的隔阂
可没想还是闹成了这样!
婉儿,你心善,但也心软,没经的过什么大事
胡氏这件事,母亲知道对你冲击不少,但事已至此
总这么走不出来,也不是回事不是!
如你觉得对胡氏有愧,日后对她好一些便是
若真的因此事伤了情分,也是一时无法愈合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当给自己一个教训
以后不要再被轻易被蒙蔽和行事鲁莽了
这件事你若不确定,大可来问本宫,寻个主意,也好的过自己纠结痛苦不是?
是,母亲知道你事事是为着恪儿,和整个皇府的荣辱兴衰着想
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太过轻率了
说到底,这件事瑛儿过错最大
本宫没看好她,教导好她,让她蒙蔽了你
本宫也自知是对不住你和胡氏的,也不奢求你们原谅瑛儿
但婉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本宫已经失了一个孙儿了
你和昌儿,绝不能再出事了,这皇府还需要你撑着
也是需要嫡长子将来撑起来的,
胡氏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有闹大,想来也是看在母亲和恪儿的面子
你是正妃,你不能倒,若你就此倒了,或背上不义之名
对恪儿的仕途也是不利的,胡氏能做到这些已然不易
这么多人关心在意你,你又且能糟践自己?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恪儿和昌儿,也为了于家全族
也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于婉儿哭泣道:“可是母亲,您是了解我的
虽说事已经发生了,可我却终是难过自己心里这关
我会永远记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我,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您说的我都听的懂,我知道我自己要撑着
可我不知自己能撑多久,母亲,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啊
照容深思后道:”可是婉儿你要知道,你撑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昌儿
你想过昌儿将来如何自处吗?
母亲还是那句话,你生性不坏,此事也是被蒙蔽了
所以母亲不怨你,你便更要振作起来,也算是余生为自己赎罪
于婉儿已是泣不成声道:我无法原谅自己,也实在愧对您和爷对我的信任
我对不起任何人,若不是昌儿还小,若不是我不能自私
因着自己一人连累了整个于家的名声,就算要我此刻
去给胡妹妹那孩子抵命,以消她之恨,我也是愿意的
也不想再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活在痛苦之中
照容深知于婉儿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难关
就算说的再多,与她而言,只会更是枷锁和负担!
便也不再多言,只好生又宽慰了一番
于婉儿回府后,便又有传闻出来,当天夜里于婉儿又病了一场
照容听闻后虽说心疼,但也无计可施,只叹气道:“这孩子,福祸相依
以后是什么造化,就只能看她自己了,旁人谁也替不了!
她又病了?”
五皇府中,胡蕴仪专心的描着眉头
雨晨道:“是呢,五皇子说皇妃体弱,还当是下人们伺候不力
又将那殿中所有服侍之人骂了好一通,此刻正在陪着呢。”
胡蕴仪淡淡道:“怎么又病了?
咱们不是让人给她开了进补身子的汤药,怎么也不见的好?
雨晨道:“于皇妃那身子骨您还不知道,她本就体弱
后又受了惊吓,早产伤了身子,如今又因您的事
心中烦闷和担惊受怕,这拖下去,也早晚会出事!
胡蕴仪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人,是不会整日担惊受怕的
一个人中了什么因,就必须要承受什么果
没人有逼她,是她自己该受的!
罢了
蕴仪说罢,看了镜中装扮精致的自己
很是满意的对雨晨道:“去将我那件蓝色衣袍拿过来
爷最喜欢我穿蓝色了,我胡蕴仪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她们打倒的
她们越想看我消沉,我便越不能顺了她们的意!
奴婢遵旨。”
看着胡蕴仪时隔一月,终于走出失子之痛
并且愿意重新振作起来,决心反击后
雨晨也由衷的替胡蕴仪开心!
午后时分,此刻的于婉儿神色虚弱的躺在床上
五皇子略显疲惫的坐于她床前
心雅端上一盏参茶道:五皇子,您累了吧,喝口茶缓缓吧!
皇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您不要耗着自己身子了
不如先去歇息片刻吧。”
五皇子强打精神道:“我没事,没看着婉儿醒来我睡不着,也不踏实!
“五皇子?
”突然殿门被打开,一个丫鬟走进来回禀道:“回五皇子话
胡侧妃在外求见。”
听到胡蕴仪,五皇子本能的有一瞬失神道:她来干什么?
本皇子还有事,皇妃生病,也需要静养,叫她先回去吧。”
丫鬟道:“可是侧妃说惦记皇妃安康,一定要见到才能心安。”
五皇子知道没理由再拒绝,只起身道:那叫她进来吧
待看过皇妃后,让她早些回去,别惊扰了皇妃
后又对心雅道:“你们照顾好皇妃和世子,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皇妃若醒了,就说叫她一切不必忧思
无论天大的事,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想要回自己房中小睡片刻
阳光余晖下胡蕴仪,一身墨蓝色着装和精心装扮过的妆容
映衬的格外美
见到五皇子心有不悦的走出,胡蕴仪倒也没意外
只是屈身道:见过爷?”
看着胡蕴仪这般模样,五皇子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情绪
只冷声道:“嗯,午后日头大,你还能过来看婉儿
算是有心了!
胡蕴仪道:比起您来,妾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这皇府里也只有您对皇妃的好是没话说的
妾一心追随您,自然也是想您所想,顾您所顾,丝毫不敢懈怠”
听到这话,五皇子有一瞬的恍惚道:你若真的这般想,也不会?
是。”
胡蕴仪先发制人道:“妾之前做的千般不好,万般不对
没能理解您,还让您陪着伤心难过
您君子大人有大量,怎么还能与妾这妇人之仁一般见识
如今也算是妾给您赔个不是
毕竟好好的一个孩儿,说没就没了
妾就算再大度,再贤惠,但也是个母亲
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母亲,母子骨肉分离之痛,妾尝过了
不想让您也跟着妾一道去尝,更不该与您使性子
妾知道自己不如于姐姐贤良淑德,也不如高姐姐会伺候,得您欢心
但妾也不想成为任何人,因为妾只想做自己。”
听到胡蕴仪这些话,五皇子也知道她是肺腑之言
心中的气也消了许多
再看到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此刻流下的那几滴泪
也是心疼不已,忙上前道:别哭了,妆容都哭花了!
人人与众不同,何必要成为别人,我喜欢你,疼你
便是因为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在我心里,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这么说,您肯原谅妾了?”
胡蕴仪半做撒娇,当着众人的面娇羞的依偎在五皇子怀中
陈平等人看后,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这?”
五皇子也觉得有所不妥,便拉起胡蕴仪的手跟着她一道离开
回至自己寝殿,青天白日下,寝殿内却是一片萎靡春色!
五皇子和胡蕴仪离开没一会后,于婉儿才缓缓睁开双眼
却只觉得头依旧痛的要紧,
心雅听到动静后,忙跑了进来,贴心的给于婉儿端上热水道:太好了
皇妃,您终于醒来了,从昨后半夜,您可是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可吓死奴婢了。”
于婉儿稍许有了一丝精神头道:“爷呢,我恍惚之间好像
听见爷来过了,还对你们发了好一通脾气,难道是我又做梦了?”
心雅嘟着嘴道:“您没有记错,五皇子的确来看过您了
也发了火气,说咱们没照顾好您,可您明明是从宫里回来后便?
也不知贵妃娘娘与您说了什么,您这般受了惊吓!
不许胡说。”
于婉儿咳嗽道:“不能攀扯母亲,母亲什么也没说
是我自己的原因,这种话以后出了这个门
就不许再多说一个字,不免得叫旁人听去
污了倾听,你这话传出去,还叫我怎么做人?
心雅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于婉儿才道:“那爷呢,是去休息了吗?”
心雅愤愤不平道:“五皇子本是打算守着您醒来的
可谁知刚才,却突然冒出个胡侧妃来
奴婢看她现在是一点都不难过了,说是不放心您要来看您
可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这哪里是来看望您,分明是来?
心雅更为不平道:现下已经到了五皇子的殿
要奴婢说,您与她闹僵了倒也不是一件错事
这种人城府太深,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什么情谊和情分,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虚假而已
您也犯不上动气与她那种人一般较真
听着心雅的满腹牢骚,于婉儿却很是平淡
像是看通了一般道:还是母亲说的对啊
女人这一辈子,终其一生最终只能靠得住自己
患得患失,一早便是有定数的,既无力改变,倒不如放过自己
由着它去吧!
皇妃,您在说什么啊?”
心雅自是没听懂于婉儿的意思
寝殿中,床幔之下是胡蕴仪柔声道:“爷,之前是蕴仪不懂事
您既不与蕴仪一般计较了,便好好收了心
不要再操劳后府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