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干花的碎末不断地滑落,他的悲伤渐渐被一种决然所取代。他知道,这干花的破碎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复仇的信号。
弑君者,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那个曾经夺走他一切的人,那个让他陷入绝望深渊的人,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场复仇,就从这朵干花开始。它是他心中仇恨的象征,也是他决心的见证。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但他相信,这场复仇的风暴将会席卷一切,让那个弑君者尝到应有的恶果。
茶楼密室的烛火摇曳,将独孤帝和沈墨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潜伏的鬼魅。沈墨刚汇报完柳党近日动向,窗外突然传来三声鹧鸪叫——两短一长。
沈墨神色微变:\"陛下恕罪,是臣的人。\"
独孤帝微微颔首,韩昭立即闪到门边,手按剑柄。沈墨推开暗窗,一个身着胡商服饰的男子敏捷地翻入,风尘仆仆,右耳戴着一枚青金石耳坠。
\"主人,龟兹急报。\"胡商跪地奉上一枚蜡丸,说的竟是流利的官话。他抬头看见独孤帝,瞳孔猛地收缩,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退下!\"沈墨厉喝,胡商立刻伏地不动。沈墨捏碎蜡丸,取出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就着烛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独孤帝注视着这一幕,指尖轻叩桌面:\"沈卿好大的本事,连西域胡商都为你所用。\"
沈墨收起羊皮纸,突然行大礼:\"臣有欺君之罪。此人并非普通商队护卫,而是西域三十六国情报网的联络使。\"
他抬头时,眼中闪烁着独孤帝从未见过的锐光,\"臣的母亲是于阗国首席药师之女。\"
烛花爆响。皇上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说。\"
\"二十年前,臣母被仇家所害,临终前将西域毒经传授于臣。'朱颜改'正是其中记载的七大奇毒之一。\"
沈墨从怀中取出一块绣着奇异符号的绢布,\"此毒需连续下满三十六个月,中毒者会逐渐气血枯竭,死后面色如生,连仵作都难辨异常。\"
独孤帝接过绢布,上面用金线绣着古怪文字,旁边配有花草图案——正是那红芍药的形状。\"可有解法?\"
沈墨与胡商对视一眼:\"据臣母所言,解方记录在于阗王室秘典《药王心要》中。但于阗十年前已被大月氏所灭,秘典落入大月氏三王子手中。\"
他顿了顿,\"而这位三王子,正是与柳世安秘密交易'朱颜改'的人。\"
独孤帝猛地站起,衣袖带翻茶盏。褐色的茶水在案几上漫延,如同正在扩散的阴谋。\"柳世安勾结外邦?\"
\"不止。\"沈墨示意胡商退下,压低声音,\"三王子以毒药换取柳世安承诺——待其掌控中原,割让河西三郡。\"
一阵死寂。萧景琰独孤帝望向窗外,夜色中隐约可见皇宫的轮廓。他的江山,早已被人暗中分割贩卖。
\"臣已命人解除三王子府上的药师。\"沈墨轻声道,\"但大月氏王室近日内乱,三王子封锁府邸,短期内恐怕...\"
\"不必了。\"独孤帝突然转身,眼中寒光凛冽,\"朕亲自见他。\"
沈墨大惊:\"陛下不可!三王子生性多疑,若知道您...\"
\"不是以帝王的身份。\"独孤帝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扔在桌上——那是西域商队通用的通行令,\"以'翡翠阁'少东家的名义。听闻三王子最爱中原珍宝,不是吗?\"
沈墨倒吸一口凉气。翡翠阁是他名下最神秘的珠宝行,专为权贵搜罗奇珍。\"陛下如何得知...\"
\"朕这个傀儡,也不是整日只会饮酒作乐。\"独孤帝唇角微扬,\"三日后西域使团入京朝贡,正是机会。\"
沈墨额头沁出冷汗:\"太危险了。柳世安必定在使团中安插眼线,万一...\"
\"所以需要沈卿配合演一场戏。\"独孤帝凑近低语几句。沈墨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重重叩首。
当夜,翡翠阁突然传出消息:少东家携镇店之宝\"血玉凤凰\"入京,欲献于朝中最有权势者。柳世安府上很快有人来询价,得到的回复是——此物只献不卖,择主而事。
三日后,西域使团入京。三百驼队满载香料宝石,领头的正是大月氏三王子阿史那贺鲁。
他高鼻深目,左颊有一道狰狞刀疤,据说是争夺王位时留下的。
接风宴上,独孤帝高坐龙椅,神情慵懒。当柳世安引荐使团时,他故意将酒洒在龙袍上,引来群臣隐晦的鄙夷目光。
阿史那贺鲁行礼时,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轻蔑。
宴席过半,侍卫突然匆匆入内,在柳世安耳边低语。柳世安面色微变,向皇上告罪离席。独孤帝装作醉醺醺地摆手,却在柳世安转身时与角落里的韩昭交换了一个眼神。
柳府偏厅,沈墨正捧着一个鎏金木匣等候。匣盖微启,露出里面血玉雕成的凤凰,在烛光下宛如浴火重生。
\"听闻丞相近日得西域奇花,在下特来献宝。\"沈墨笑得谄媚,\"此玉乃天山血玉,置于毒花旁可辨毒性深浅。\"
柳世安眼中精光一闪:\"沈老板消息灵通啊。\"
\"做我们这行的,总要知进退。\"沈墨意有所指地压低声音,\"其实...这玉本该献给陛下,但听说陛下近来龙体欠安...\"
柳世安抚须微笑:\"沈老板是聪明人。\"他伸手欲取玉凤,沈墨却后退半步。
\"此物认主,需在月圆之夜由西域高僧祝祷...\"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喧哗。侍卫来报,翡翠阁少东家在驿馆与三王子的人起了冲突。
柳世安皱眉:\"怎么回事?\"
\"少东家年轻气盛,非要献宝给三王子...\"沈墨装作慌乱,\"在下这就去...\"
\"不必。\"柳世安眼中闪过算计,\"本相亲自去看看。\"
驿馆后院,独孤帝一身华贵胡服,正用流利的西域语与三王子侍卫争执。地上散落着丝绸和打翻的锦盒,一枚鸽血宝石滚在尘土中。
\"怎么回事?\"柳世安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