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枯坐了一晚上,既不敢面对着尸体,怕会看到,又不敢背对着,怕尸体会突然爬起来。
所以她是侧对着,用余光能瞥见尸体,又不用时刻看着,若青花真的诈尸了,能及时发现。
总之这一夜她过得很艰难,第二天早上神情恍惚,人已憔悴了不少,偶尔还会神神叨叨。
此时青花的尸体早已僵硬,她依旧侧躺在地上,维持着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姿势,有几分诡异。
而另一厢的风雨阁中,墨淑华也已起来了,她提前便得到了墨昭华的消息,要帮青花脱身。
她有让寒霜注意柴房的动静,昨日便知晓青花已死,但尸体一直留在里面,至今没处理。
于是她也不顾自己还在坐小月子,不宜出门吹风,一大早便去前院,告知楚玄寒此事。
也幸亏今日乃休沐,楚玄寒无需早起点卯,不用急着走,这才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那贱婢死了?”楚玄寒刚起就得知这消息,只觉晦气,但又不能对墨淑华发火。
“府医说应该是被姐姐杀的,死因与母亲当初一样。”墨淑华提及薛氏,又泪水盈眶。
楚玄寒气的咬牙切齿,“这个贱人,犯下如此多的大错,怎还是一点也学不会安分守己?”
他都没丝毫的质疑,只是越发觉得她心狠手辣,这两年在府里杀的人比自己都还多。
毕竟早有了那几个陪嫁的前车之鉴,青花被打死也在预料之中,一个婢女死了便死了。
“殿下不问问姐姐么?”墨淑华假意为墨瑶华说话,“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楚玄寒已认定是墨瑶华杀人,“她是什么人,当初还是你告知于本王,本王自是信你。”
其实又何须墨淑华相告,他对墨瑶华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也不过是添了一笔罢了。
墨淑华轻叹,“姐姐以前只是嫉妒心强,可从未杀过人,妾也不敢信她如此歹毒。”
楚玄寒道:“你以后多个心眼,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心善,她害你至此,你还以德报怨。”
又是杀母之仇,又是失身之恨,再加上丧子之痛,她还能为墨瑶华说话,着实是有点傻了。
但楚玄寒就喜欢她这种傻气,适合在床上翻云覆雨,不用担心会被算计,给点宠爱就能打发了。
“可她终究是妾的堂姐,妾能入王府也是她的功劳,妾越是得殿下宠爱,便越是感激她。”
墨淑华摆着一副无辜的脸,那清纯的模样我见犹怜,楚玄寒如何抵得住诱惑,当即朝她伸手。
他将人揽入怀中,“傻丫头,你以为她助你入府是在帮你么?她只是在利用你争宠,你还感激她。”
“啊?”墨淑华瞪大了眼睛,“可姐姐当初明明是说,入了府我们便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她若待你这般真心,岂会害我们的孩儿?本王都已在等着你诞下霖儿,好为你向父皇讨个位份。”
楚玄寒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以后多注意些,你这般单纯善良,太容易遭人算计。”
“妾不怕,因为妾有殿下。”墨淑华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只要殿下在,妾便什么都不怕。”
“你呀……”楚玄寒被捧的心情愉悦,“这般信任本王,本王若护不住你,岂不是要叫你失望了?”
“殿下是妾的天,妾自然是百分百信任殿下。”墨淑华不仅床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极佳。
他们你侬我侬了好一阵,墨淑华才将话茬拉回,“殿下,姐姐大错已铸成,要如何处置?”
“你想如何处置?本王都依你。”楚玄寒并没真正信她,便趁机试探她,看看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墨淑华想了想,“此事关乎王府的名声,而王府便是殿下的脸面,妾不想殿下再因姐姐而丢脸。”
楚玄寒对她的话极为满意,“难为你如此为本王着想,那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他当即让人将青花抛尸乱葬岗,再下令封锁消息,不许将此事外传,以免影响王府的声誉。
而后他又直接修书一封,将此事的原委告知于墨韫,这便是问罪的意思,也是拉拢墨韫。
墨韫收到书信,第一时间将兰如玉喊来,将信件狠狠的砸在她的脸上,“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兰如玉入府已能断文识字,看完书信大惊失色,“老爷,这其中定有误会,瑶瑶怎会杀人?”
“你忘了老二媳妇是怎么死的吗?”墨韫提到这事便一肚子的火气,薛氏的死牵连甚多。
先是害的墨老夫人气绝身亡,二来是害的墨韬与之断亲,三来墨瑶华自己也失了位份。
兰如玉对此事也心虚,弱弱的道:“那只是个意外……”
墨韫厉声质问,“她四个陪嫁丫鬟与嬷嬷,已全部死光,这又作何解释?”
“瑶瑶那时得宠,定是旁人嫉妒,这才……”兰如玉明知缘由,还想找借口掩饰。
墨韫打断她的话,“她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真当我不知她心思歹毒?”
兰如玉眼圈一红,泪水便涌了出来,“老爷,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女儿?”
墨韫毫不怜惜,“你该庆幸青花是个孤儿,否则闹起来且看墨瑶华有何下场!”
他说完便将兰如玉打发了,随即给祁王府下了封拜帖。
墨瑶华虽说是出嫁从夫,可他好歹也是她的父亲。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便是女儿已出嫁,犯下大错他也要有所表示。
此前她害得墨淑华落胎,他已过来请罪过一次,现在闹出人命更要请罪。
他唯一庆幸的是,墨韬与他断了亲,孩子的事没来找他,否则会闹得更难看。
只是他不知道,并非墨韬不想来,而是墨淑华阻止,怕事情闹的太大,节外生枝。
墨韬不来找他闹,反而还能得个好名声,有助于丁忧结束后被启用,如此是一举两得。
在刻意的推波助澜下,现在坊间都说墨韬学问虽不如墨韫这探花郎,但教子有方。
儿子安分守己,一心只读圣贤书,女儿又大度能容,纵使经历磨难,也还能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