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并且不再迷茫了对不对?”
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边,安娜挽起了裤脚,坐在岸边是一处青石上玩着水,但见她那雪白的小腿在洒下来的阳光映照下显得如同牛奶一般白嫩。她的两只脚在那里荡啊荡着,好似一位还未长大的孩子。
夜清明不由得看的呆了,许多年前他无数次看到这一幕,安娜很喜欢玩水,每一次做任务经过这样的小溪边她都想要玩乐一番,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她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呆子,看什么看。”安娜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啐了一口便是开始收拾衣服。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夜清明说。
“我邀请你过来的,怎么也算是这里临时的主人,你见过主人就那么随意的将客人丢在家里的么?”安娜穿戴整齐后说:“我们一同离开吧,至少让我送你到哈瓦那郊外。”
“你本也可以在山顶上陪我。”夜清明脱口而出的说。
“我是可以,但陪你的人早已经是我,我此刻本也没有资格陪你了,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安娜说:“我利用了你,夜,即便是我都感觉到一阵阵不适,更别说你了。至少现在我觉得只有达达尼尔有资格陪伴在你的身边,只是我们这悄悄的出来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为好。”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夜清明摇头说。
“你果然给她说了。”安娜微微一愣,显得有几分失落。
“托你的福,我得了一个心魔,但也很幸运的是我破了这个心魔。”夜清明说:“未来有很多的时间线,那或许是最大概率的一些,但依然也有许多我想要见到的时间线。毕竟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概率,一切都是概率。”
“怎么说呢,很高兴你的体会到这些。”安娜笑着说:“那么,我们还要不要下手,还是说你想继续看我玩水?”
“....挺想的,毕竟当年关于水的故事很多。”夜清明的神情有些儿迷离。
“小坏蛋啊,又想一些色色的东西。”安娜嗔道:“下山咯。”
说罢,安娜拉着夜清明的手往山下就走。
“有一人一直托我给你传话,这本来是我喊你的目的之一。”安娜说。
“我知道,我若是能够和连飞空合作,其威力自然是极大的,有他帮衬着,即便是直接面对石匠公会也有着极大的胜算。”夜清明说。
“所以你想听听你传给你的话么?”安娜问:“当然你如果不想听我也可以不说,身为主导者,你拥有主动权。”
“我可以听。”夜清明没有拒绝。
“你已经知道了我当年为何如此做,也知道了我为什么要表现得对你充满了敌意,甚至不惜想要杀死你。我并不想,但却必须做的。而现在,一切先决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交谈一番,然后合作起来,为了人类的未来,也为了那些牺牲了的夜莺兄弟。”
安娜说完便是用她那明亮的眼睛盯着夜清明。
“说说你的看法好么?别不说话。”她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夜清明说:“我已经收到了他的话。”
“就这样?”安娜问:“你不打算和他和解么?”
“你打算告诉他我是什么反应么?”夜清明问。
“并不打算。”安娜说:“因为在条件具备之后最好不能对你产生任何的影响和干涉,一切的决定最好都要由你来做出决定。”
“你觉得连飞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安娜。”夜清明问:“说来十分的惭愧,我并不擅长看清楚一个人,尤其是当这个人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并不能立刻就敏锐的感知到。如今连飞空并非当年的年轻人,他已经上了年纪,他的思维想必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我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他的目的十分的纯粹,活下去并获得名和利,同时他还是一身傲骨,他不会允许自己处在任何人之下,哪怕是你。”安娜说。
夜清明细细的感受着安娜的手心处的脉搏,是的,他即便没有使用黑铠他也一样能够感知到细微的变化。曾经的他一向十分喜欢牵着安娜的手,通过那微微的脉搏感受着安娜的生命。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夜豪都感受到了安娜身上那不似人类的地方,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奇异感觉,他只有通过手心的微微跳动才能够说服自己那轻微的异样只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微微的异样终究不是错觉。
她不是人类。
虽然她已经无比的像一名人类。
“我明白了。”夜清明之地安娜说得没有错,她对连飞空的看法或许不够全面,但绝对是说到了重点上,只是她却是看不懂自己,因为她身为鲜红耶提以及身为人类的局限。
他夜清明还能够算是一名人类么?尤其当他可能拥有了主神的眷顾的时候,尤其当他拥有了强大力量的时候,当他可以左右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甚至都无法保持自己的本心,他只是单纯的去达到某个目的。
“你明白了,也没有明白。”安娜说:“或许是那场梦说服了你去面对心中的梦魇,漫长的寿命终究是一场噩梦,而你不能用短期的目的去衡量它,因为目的会变,短期目标多了自然而然会走上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道路。”
“安娜,你记忆之中活了多久?”夜清明不由得问。
“你想知道眼前这个老妖怪有多老么?夜,你很失礼哦。”安娜轻轻笑着,并不介意的说:“寄生生物的寿命可以是由核心决定,也可以由她所寄生的生物决定。如果是安娜的话,我现在是三十九岁。如果是寄生生物来算的话,我应该应有六千多岁了。以人类的尺度来说,我的年龄几乎和你们的文字差不多老。如何,震惊到了还是别吓到了?”
夜清明看着安娜那明亮的眼睛说:“没有,我只是希望六千年后我还能够如你这般的洒脱。”
“洒脱也说不上,毕竟我不是人类,六千岁对于我们的基因来说虽然很漫长,但却并不难熬,毕竟我们有许多辈子,许多身份,而新鲜感是保持洒脱的基石。你看看,为了解救人类,为了重铸一个逃离者,那过程可是一点都不枯燥。”
“确实,新鲜感和紧迫感是不容易让人枯燥的。”夜清明已经把握到了一个重点。
入世而不降世。
“莫离宫。”走着走着,夜清明忽然冒出了一句。
“什么宫?”安娜有点不知所云。
“那个东西的称呼。”夜清明说:“总归需要一个名字不是,取我不想离开的意思。”
“哦,这样啊。”安娜立刻明白过来,她笑着说:“希望你能够做到。”
“是的,希望是一个好东西,也是对概率最美丽的解释。”夜清明说。
“那么连飞空会在那个什么莫离宫里么?”安娜问。
“他可以在,但我并不想看到他在。”夜清明说:“我已经有一个想法了。”
“恩,我看出来。”安娜长叹一声说:“可怜的连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