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他死死盯着刘东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杨剑……是他利用我……”林野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知道你女朋友性子急,故意让我引她追……那辆卡车……也是他安排好的……其余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东的脚步顿住,指节捏得发白,但最终只是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替杨剑做这件事情?”
“杨剑对我有恩,我父亲的手术费都是他给我拿的钱,我……张不开口拒绝他”,林野喘息着,身体无力地抽动着。
“你知道杨剑贩毒么?”刘东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林野痛苦的样子一点怜悯的意思也没有。
“贩毒?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他痉挛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在泥土上刮出几道带血的痕迹。
“不…不可能……”他剧烈地摇着头,冷汗混着血水从额角滚落,“他明明说是…是正经生意……他爸爸是公安局长,又怎……怎么会去贩毒?”
“哼,正经生意,他就是因为贩毒被当场击毙的,他爸爸也因为充当他的保护伞被抓了起来”刘东淡淡的说道。
“什么?”林野的神情一怔。
“我该死…我该死!”他撕扯着自己染血的头发,指甲在头皮上划出狰狞的血痕。泪水冲开脸上的血污,在肮脏的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要是早知道…我宁愿我爸死在手术台上…我也不要…他的钱”。
“可是一切都晚了”,刘东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望着天边最后一道血红的残阳,仿佛那是刘北的一抹笑意。
可就在刘东稍稍放松的刹那,林野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狰狞。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尖刀,整个人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暴起!
“要我认命?!你去死吧!”
刀锋划破空气,直刺刘东前心,这一下又快又狠,林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杀意。
刘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早就预料到林野的垂死反扑。就在刀锋即将刺入胸膛的瞬间,他蹲在地上的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猎豹般向后倒射出去,刀尖堪堪擦过他的衣襟,带起一道细微的撕裂声。
“找死!”刘东眼神一厉,身形还未落地,右腿已如钢鞭般横扫而出,狠狠抽在林野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林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尖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可刘东的动作丝毫不停,他借势翻身而起,左腿如闪电般踹向林野的胸口!
“砰!”这一脚势大力沉,林野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刘东已经如影随形地逼近,一记凌厉的膝撞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呃啊——!”林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只被煮熟的虾米,痛苦地干呕着。刘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抬手又是一记肘击砸在他的后背上!
“这一脚,还是替刘北踢的!”刘东冷喝一声,右腿高高抬起,如战斧般劈下,重重砸在林野的肩膀上。
“啊——!”林野的肩胛骨瞬间脱臼,整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他涕泪横流,在地上翻滚哀嚎,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凶狠模样?
刘东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声音冰冷刺骨:“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杨剑已经死了,你也该下去陪他了。”
林野满脸血污,眼中终于浮现出绝望的恐惧,可还没等他开口求饶,刘东的拳头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爸爸、妹妹”林野的脑海中浮现出最亲的两个人的面孔,然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我,这是死了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野慢慢的醒来,四周一片昏暗,他的头像炸裂一般的疼痛。
“你还活着”刘东的声音冰冷的如同从地狱中传来。
“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林野的目光渐渐的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恶毒地盯着眼前那个黑影。
“你罪不至死,我并不是法律的执行者,只是略给你一些惩戒,到最后还是要法律来制裁你”,刘东继续说道。
林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突然挣扎着跪了起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哥...大哥!";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父亲还有病..他刚做完肝癌手术,医药费...医药费还没结清...";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我妹妹才十三岁...她还在上初中...";林野抬起涕泪横流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凄惨,";她...她不能没有哥哥照顾...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林野的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淌:";我可以给你钱,给你一万,不……不,两万、五万,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借,我……我可以卖肾!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他的哭嚎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突然,他猛地扑上前想抱住刘东的腿,却在接触到对方冰冷目光的瞬间僵住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动摇。
";说完了?";刘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没有人会可怜你,这些债你必须得偿还”。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林野彻底浇透。他瘫软在地上,终于明白——有些债,不是眼泪和金钱能还清的。
“念你是个孝子,还有一丝人性,我可以让你回去安顿好家人,然后明天你去自首,到缉毒大队找一个叫韩小雪的民警”,刘东把韩小雪的名字告别了林野,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份功劳怎么也得送给她。
“你……你不怕我跑了?”林野颤声问道。
“你没有参与贩毒,也不是主犯,如果真的是受了杨剑的利用还罪有可赦,再加上有自首情节,估计最多也就判个三到五年,我不信你会拿一辈子的逃亡去赌”。刘东淡淡的说道,他心里很平静,参与害死刘北的最后一个人也抓到了,也可以告慰刘北的在天之灵了。
林野呆呆地望着刘东远去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总也落不到底,他一个人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踉踉跄跄地推开家门时,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凌晨一点。
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妹妹林文文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听到动静,她猛地惊醒,揉着眼睛看向门口——下一秒,她尖叫出声。
“哥……”
林野的脸上血迹斑斑,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文文扑上去抱住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哥,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林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颤抖着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炭。
“文文……哥没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骗人”文文哭得更凶了,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你身上都是血……我去叫爸。”
“别——”林野一把拉住她,声音沙哑,“别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
可已经晚了。
里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拐杖敲击地面的闷响。父亲林建国扶着墙慢慢走出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肝癌手术后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当他看清儿子的模样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栓儿……你……”
林野再也撑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水泥地,肩膀剧烈颤抖。
“爸……我错了……我犯了大错……”
“文文,你先进屋”,林父脸色严肃的说了声女儿。
看到妹妹进了屋,林野才断断续续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杨剑的利用、女公安的死亡、军人的报复……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往自己心上捅一刀。
林文文呆立在里屋的门后,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事情,但她知道,哥哥在哭,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林父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他缓缓走到儿子面前,枯瘦的手按在他的肩上。
“栓儿,抬起头来。”
林野颤抖着直起身,对上父亲的目光——他以为会看到愤怒、失望,甚至是厌恶。可那双眼睛里,只有深深的痛惜。
“爸……我对不起你们……”林野哽咽着,“可我要是去自首,你和文文怎么办?医药费、生活费……”
“糊涂!”林父突然厉声打断他,声音虽虚弱,却字字如锤,“我宁愿病死,也不愿意看你走上歪路。”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苍老的手死死攥住儿子的肩膀:“你以为你赚的那些脏钱,我真能用得下去?你以为你妹妹会愿意靠这种钱上学?”
林文文从里屋扑过来抱住林野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你别走……我不要你坐牢……”
林野的胳膊痛得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林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声音放缓:“栓儿,你还年轻,犯了错就得认。自首……还能重新做人。要是跑了,你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他弯下腰,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儿子脸上的血和泪:“家里的事,爸会想办法。你妹妹……也能照顾好自己。可你要是逃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林野呆呆地看着父亲,看着妹妹,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他猛地抱住他们,嚎啕大哭。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一丝微光。
刘东回来的时候刚刚吹过熄灯号,依然是老一套的流程,刘东翻墙而入,自行车就锁在大门对面的树下,有哨兵站岗根本不怕被偷。
宿舍里的人早已躺下了,他也脱下衣服钻进被窝,刘北的事彻底解决,他也算放下了一段心事,睡的格外香甜。
差十分钟两点的时候,坐班的学员准时的叫醒他和王小磊起来上岗,而宿舍里其他的人依旧睡的正香。
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扎好武装带两个人直奔弹药库走去,而就在他们两人刚刚离开的时候,沉睡中的张宇“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四下里一片死寂,宿舍里其他的人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张宇躺在宿舍的床上,双眼直直盯着上铺床板。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可昨天刘东白天那番话,却似毒蛇般死死缠住他的心,搅得他睡意全无。
昨天刘东羞辱他的场景,如阴霾般挥之不去。
“像条狗似的成天跟着,谁不觉得恶心?”
这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每重复一次,他攥紧被单的手就更用力一分。床板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响,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黑暗中,双眼却亮得瘆人。
“刘东,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军校明令禁止谈恋爱,你却明目张胆说张晓睿是你女朋友……我定要让你尝尝苦头。”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成型。军校最忌讳男女关系混乱,要是能伪造刘东偷女生内衣的证据……张宇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凌晨两点过五分,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看了看宿舍里的人睡的正香, 他轻手轻脚起来穿上衣服,动作像猫一样轻盈敏捷。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作训服,动作轻得如同一只潜行的猫。同宿舍的刘东睡在靠门处,月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片斑驳暗影。张宇站在刘东床前,俯视着这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拳头下意识地攥紧。
“等着吧,明天你就会声名狼藉。”他在心底暗暗发誓,随后像个幽灵般悄然溜出了宿舍。
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张宇是从一楼的水房翻出去的,那是为了避开门口坐班的学员。
女生宿舍楼位于训练场东侧,周围几棵高大的梧桐树矗立着,其中一棵的枝丫几乎伸到了二楼洗漱间的位置,而闷热的天气里,那个窗户很少会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