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时来的路上一直在想。
若是安王登基之后,那他们再用这件事来做文章便显得不太够了。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安王害死了小皇帝,他便是谋害皇帝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必杀,天下人不可能会允许他留下。
然而因为他的身份,因为礼法的存在,朝堂诸公却必须死保着他。
不止要死保他,还要保着他登上皇位。
登上了皇位之后,就和当时的三皇子一样,以前做过的事情就算无数了。
所以要动,必须得趁现在动。
只要苏誉一声令下,葛时的笔杆子随时就能挥舞起来。
他要发檄文,当着天下人的面把安王狠狠骂一顿,痛斥他的种种罪状!
什么祸乱先帝后宫,罔顾兄弟人伦,甚至谋害皇帝这些,每一样都会把安王狠狠钉上受刑台!
只要檄文一发,朝堂诸公们就要被他架在火上烤。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必须得冒着天下大不韪,把安王送上去。
可只要他们继续这么做,那么大义就立马站在苏誉这边。
只要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届时苏誉一声令下,他们直接就能从曲州起兵,光明正大打入京城去。
这样一来,他们可就不是什么反贼了。
他们是匡扶社稷,力挽狂澜,诛杀恶人为诸位先帝报仇的天降神兵!
不过葛时也不确定苏誉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现在就抓住这个机会,还是再韬光养晦,继续等待别的机会。
就葛时看来,现在应该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时三皇子谋害先帝,他们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然那时候也是个好机会。
若是等安王上位后,他无论做了什么错事,都会跟三皇子那时候一样,没人会再提起。
安王后面如何荒淫无道,那也都是臣子要规劝皇帝改正的事情了。
尽管苏誉兵强马壮,还有各种各样厉害的武器,可以这大义为名头起兵就会非常勉强。
苏誉觉得葛时想的非常对,因为他正好也与葛时想到一起去了。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他如今手中早就累积了不俗的资本。
造反,那是随时都可以造的。
只是苏誉一直在等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今这个时机,确实应该会是最好的。
苏誉脸色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说:“你说得对。”
“我是先帝门生,被他钦点为金科状元,后又数次得到先帝的密令,还有他的令牌在身。”
“如今他与他的血脉遭奸人所害,我作为天子门生,必须为他们报仇!”
葛时听了苏誉的话后,握紧拳头,觉得自己的热血都要燃起来了。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做一件大事了。
事情不成,九族皆失。
可若成了,那史书便由他们来改写!
“马上把大家都召集回来,我们共商此事。”
苏誉暂时也顾不上田里的事情了,派人去把人都通知回来。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我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
正好葛时是坐马车来的,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往回走,苏誉便在车上与葛时商量此事。
“今日之内,你能把这讨缴的檄文写出来?”
葛时坚定地回:“今夜即便不睡,我也绝对会赶出来的!”
“好,今日你手上所有的工作都先放下,等事情商量完后,你去写文章。”苏誉安排说:“写好后,八百里加急送到各地书屋去。”
“今日我会先向朝廷送一封奏疏,先要求他们处理安王。”
“过几天,无论他们拒绝还是不回答,你的檄文都会被印刷出现在大周的各处。”
“不过你的檄文发后,朝堂诸公们要慌一阵子,或许他们还会再打安郡王的主意。”
“所以,你还要准备第二篇文章。”
安王登基会遇到巨大的阻力,朝堂诸公们肯定又会想起他的儿子来。
就算安郡王不想再做这个皇帝了,身世可能有瑕疵,但对比安王这种被全天下指责的人,安郡王肯定还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讨缴安王后,还必须对安郡王准备后手。
葛时还没有想到这么深,他一脸思索道:“我得想想这第二篇文章该如何写......”
苏誉提醒道:“我有一个方向。”
“不论是安郡王,还是安王其他的庶子血脉,都能把他们一并按住,让他们举步维艰,连皇位的诱惑都能抵住。”
葛时虚心请教道:“请府君明示。”
苏誉眼神闪着精光。
“这第二篇文章,你得往兄弟人伦与父子人伦去写。”
“安王谋害皇帝,他便是乱臣贼子。”
“他的血脉后代要登上这个皇位,那就必须先把这个谋害皇帝的凶手给处决了。”
“不清君侧,肃宫廷,大周江山难稳。”
葛时“嘶”了一声,一脸的恍然大悟。
“安王的血脉要登基,必须要处决他这个乱臣贼子的父亲。”
“可天地人伦,安王是他们的父亲,只要他们敢对自己的父亲下手,那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除非他们也像元和帝一般,偷偷在底下把自己的父亲给害死!”
“但这时候的情况,与那时候又不一样。”
“那时候没人会想到,三皇子作为唯一的儿子,会把自己的父皇给害死。”
“现今只要我们文章一发,天下人都紧盯大周皇室,只要安王出现一丁点意外,那这加害父亲的罪名天下人还是会算到他们一家子头上。”
“即便安王真的死于非命,但没人会听他们的自辩。”
“这是死局!”
葛时兴奋地说:“府君这一招实在是高!”
“这样一来,绝对能把安王一脉按得死死的,让他们连对皇位都产生不了任何的想法!”
苏誉点头道:“不错,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朝堂诸公越不过安王一脉去找其他的皇帝,但安王一脉却又不占大义。”
“这个情况,够他们头疼很久了。”
“把他们先拖住,让他们慢慢商量解决的办法。”
“程太后不是太聪明的人,她垂帘听政也听不出什么效果来。”
“正是我们办大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