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拍卖场安静下来,长老拱手作揖:“多谢诸位。请容我将这剑诀的遗失真相细细道来。”
当听到这剑诀居然是从之前搞的修真界人人自危的天魔手中泄露而来,众人不免一阵喧哗。
然而,能坐在这拍卖场中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地位显赫之人。
他们对于万利珍宝阁背后那错综复杂、深不可测的背景,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天玄宗,那是修真界的庞然大物,势力滔天,一般人根本惹不起;而万利珍宝阁,更是神秘莫测,其背后的势力或许比天玄宗还要强大几分。
所以,即便心中对这剑诀的来历充满了疑虑和不满,却没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敢站出来指责万利珍宝阁和天魔做生意。
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有些事情,看看就好,千万别多嘴,否则惹祸上身,后悔都来不及。
溜了溜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场面陷入短暂的僵持之时,天玄宗长老那看似卖惨,实则暗藏威胁的演讲开始了。
他言辞恳切,讲述着天玄宗在剑诀遗失过程中的种种遭遇,试图唤起众人的同情,同时也在话语间隐隐透露出天玄宗的威胁,警告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说辞所震慑。在这修真界,实力才是硬道理,有实力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威胁所吓倒。
这不,天玄宗长老这边刚满意地坐下,那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天字二号包厢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喊价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长老脸色骤变,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道友到底是何居心,居然愿意助纣为虐!” 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背叛。
听到这句助纣为虐,凌曜也听笑了,漫不经心举牌,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七万上品灵石。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天玄宗长老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彻底激怒了长老。
长老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大声咆哮道:“是谁!是谁竟敢和我天玄宗抢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之后,天字五号包厢传来的出价声更是把他彻彻底底变成了小丑。
天字五号包厢的大佬不仅出价,还出言嘲讽:“您就不用道德绑架咱们了。这修真界,向来能者居之,若说怪谁,就怪你们眼瞎,把一只天魔收作内门弟子,还把只有掌门才能修炼的剑诀教给他。”
这番话,字字诛心,直指天玄宗的痛处。
“是极是极!”天字二号包厢的老者也拊掌大笑,“是你们天玄宗自己把剑诀泄露,还放跑了一只天魔,若我是你们,早就以死谢罪了!”
长老还想挣扎:“话不能这样说,这《凌虚剑诀》一直是由我年轻一辈最杰出的素羽惊鸿执掌的,那天魔是他唯一亲传弟子,教授给他天经地义。只是不知道那竟是一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可他的这番辩解,在天字二号包厢的人听来,不过是强词夺理,更加可笑。
天字二号包厢的人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们天玄宗的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人家天生就是魔,要是向着你们那才是真的白眼狼!还是你们天玄宗领头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真把自己当世界的中心了?!”
天玄宗长老被气得呼哧呼哧地喘气,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他仍不甘心,直冲着天字二号包厢怒吼:“这位兄台,可否出来一见。你如此看不起我们天玄宗,想必是‘名门大派’的子弟吧?既然如此,也别当缩头乌龟。”
这下刚才还牛逼哄哄的天字二号这下萎了,半天之后只说:“继续竞拍吧,价高者得,自古如此。”
这场闹剧过去吧,天玄宗长老彻底成了小丑,威严扫地,就连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都敢明目张胆地参与竞拍了。
眼见着价格越抬越高,长老带来的十万灵石根本不够用,最后还是留下了天玄宗印鉴,以天玄宗名誉做保证,才以十六万零四千上品灵石为代价拍回了《凌虚剑诀》。
拿到《凌虚剑诀》的那一刻,长老如获至宝,紧紧地将剑诀抱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松开。
他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剑诀再出什么意外,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踏上了回天玄宗的路。
今日在这拍卖会上,他可谓是丢尽了老脸,受尽了屈辱,一刻钟也不想再多留。因此,他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在他离开之后,东胜洲即将发生的 “大事”。
......
拍卖会刚刚结束,玥和凌曜还没走,拍卖会管事就毕恭毕敬地敲响房门,将放有一千颗留影石的储物袋交给了玥。
玥对万利珍宝阁的做事效率非常满意,放出精神力,简单探查了一下之后,就爽快地收下了。
“你们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吧?”玥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没有。”管事说,“我们是不会随意窥探客户的隐私的。”
“没事。”玥对此其实不是很在意,只是弯眼睛笑了笑,“看了也无所谓。”
拍卖会结束之后仅仅一个时辰、正是刚入夜,街道上人声鼎沸之时,街头巷尾莫名出现一群人散发一种看上去就十分廉价的小册子。
一开始,人们都没有在意,甚至有不少人不耐烦地拒绝了他们的宣传,随手将小册子扔在地上。
而这些发册子的人也不强求,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将小册子塞给下一个人。
就这样,小册子在人群中不断传递着,直到终于有一位识货之人,好奇地接过小册子,认真地看了其中的内容。
这一看,那人顿时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双手微微颤抖,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结巴:“这这、天下竟有如此精妙之剑法!” 在他看来,这本剑法精妙绝伦,蕴含着无穷的奥秘,甚至完全可以当作开门立派之根本,传承万世!
毫无疑问,这本剑诀正是天玄宗的传承剑法《凌虚剑诀》。不过,当然,凌曜肯定不会直接把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写在上面,只是誊写了内容而已。
但《凌虚剑诀》之精妙世所罕见,就连凌曜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此就算不标写名字,也肯定会有识货的人。
因此凌曜半点不担心这些册子会被当成废纸。毕竟这里白天才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凌虚宝鉴会,城内堪称高手云集,不愁没有识货的高阶修士出没。
之后,这名元婴期的老者立刻抓住发册子的人,言辞飞快地要求他们停止分发这个册子,自己愿意出钱全都买下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这个人挠挠头表示,应该是不行,因为他也是收人钱财、受人所托才在这里到处分发这种册子,甚至老者出现之前,他自己都没看过册子的内容。
老者想买断他手里的册子,只要出价足够那当然无所谓,不过据他所知,像他这样被雇佣在街头巷尾分发册子的人还有上百个。
老者听完后,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忍住,把这剑诀的珍贵之处说了出来。
而他刚才一时失言也导致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本不起眼的手册是多么贵重之物,一时间人群疯涌,全都冲向了这名拿着一摞册子的年轻人。
很快,年轻人手中的册子就发完了,而激动的人群还在向前涌动,最后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好在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修真者,大概率死不了的。
不过有没有人为了别人手里的册子下黑手,那就不一定了。
而这样的事情,还同时发生在东胜洲、甚至是东胜洲周边城郡的很多地方。一时间,整个东胜洲都因这些小册子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席卷这片大地。
而此时,天玄宗长老已经踩上了回程的仙舟。即便是听说了此时城中的乱象,他也嗤之以鼻。
反正《凌虚剑诀》已经拿到手了,又有什么其他剑法能和《凌虚剑诀》相比?
目前宗门中掌握着这种剑法的只有掌门江明修和素羽惊鸿那个叛徒,自己赶紧将内容记下来,到时候未必不能越级而战,争一争江明修的位置。
此时的长老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中这个东西正在逐渐沦落成为修真界烂大街的存在。
看着楼下街道上疯狂翻涌争抢,甚至发生流血事件的人群,一切的始作俑者——凌曜此时正站在窗边,轻蔑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的血光。
显然,这只天魔对他掀起的争斗乱象非常满意。
这条街道,乃至整个东胜神州因这场动乱而产生的丝丝浊气都在滋养着他的神魂。
处在这样浑浊的气息中,除了凌曜,玥也感到十分舒适,此时斜倚在窗棱上,就连白皙的面皮都浮起了兴奋的红晕。
但凌曜有一点不解:“亲爱的,你为何不把留影石也一起散播出去,为今夜的狂欢再添上一把火?”
天玄宗那老登今日在拍卖会上信誓旦旦地说这《凌虚剑诀》是自己伪装身份骗来的,但事实却是叶欢雨非要送他的,甚至那个时候叶欢雨就非常清楚他天魔的身份——这一切都被清晰地记录在了留影石上。
这样,天玄宗不仅利益受损,就连脸面都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你傻啊。”此时被浊气熏得晕陶陶的玥不仅动作上像只撒娇的猫,就连声音也拉着甜腻腻的长长尾音,“现在就把后手扔出去,怎么能达到伤害最大化?我们要......呃、”
说着,玥还停住,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骤然变得黑沉的目光。
“等他们继续给你泼脏水啊!等到你真和修真界开战的时候,你再把这东西亮出来,表示你之所以堕魔是因为叶欢雨人面兽心意欲轻薄于你,呃、那到时候就连大义都站在你这边,还不、呃、把那些人脸打得啪啪响......”
玥越说越迷糊。
奇怪,这么稀疏的浊气,按理说不该对他影响这么大。啊,果然是刚才那些点心的原因吗,臭小子真对自己下手啦,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已经默默脱掉了黑色的外袍,眼神深邃得像条即将捕捉猎物的狼。
玥此时骨头都已经酥成了一块,只能软趴趴地靠着窗棂。
因为是沿街的位置,有不少人抬头之时都看见了这张桃色满面、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连争抢剑法手册的事情都忘了。
然而下一秒,这位令人见之忘情的男人身后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以占领的姿态将美人整个拢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嗜血的凌厉双眼凶狠地望向每一个试图染指这绝世宝物的人。
只见那男人一把揽住美人的腰,动作强硬地将他从窗边拉走,之后窗户便落下,遮挡住了一切美丽景色。
下一秒,疯狂的人群直接将他撞倒,一双又一双脚踩在他身上留下无数脚印,这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临死前脑海中最后想着的,还是那张美丽到妖媚的容颜。
......
这边,原本软软地倚靠着窗户的玥被凌曜强行抱进怀里,却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刚才的糕点?”玥哑着声音问。
“嗯。”凌曜胸腔震动,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应。
“坏孩子。”玥费力地在他怀里转过身,伸手摸摸已经变得成熟的年轻男人的脸庞,“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紫韵龙涎草用掉了,真是......”
“嗯。”凌曜握住他的手,也不正面回答,只是一昧点头。
心怀不轨,欺上瞒下的的确是他,因此他面对玥的一切指责,都是坦然承认。
玥轻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凌曜已经忍得够久了。
“行吧......”玥无奈妥协,不知是向凌曜妥协还是向自己妥协。
现在他的确是领会到某些熊孩子家长的心情了。
谁会忍心饿着自己家孩子,让自己家孩子不开心呢?即便宠溺无度的结果是养出一个混世魔王,甚至累及自身,也是很难控制住的。
但他这个情况好像还要更惨一些,又要当老师、又要当爹、又要当妈、最后就连他的终身大事都得负责......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称职的家长吗?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玥望着红色的床帐怔怔地想。
“你在想什么?”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在想......”玥此时本来就不清醒,有人问了,他也就下意识回答。
但下一秒,脖颈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怒骂:“你是狗吗!”
下一秒,某条狗不满的声音传来,“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