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我只是找灯笼而已,不会在本质上把你的坟轩变成什么样的,过几个时辰你就能明白了,我也老大不小了,我还会和你玩过家家吗?”
看凌沉这么伤心,箫飒也不好过,他自知玩笑开得有点大,便忙出声来安慰安慰。
凌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当初就该看着箫飒活活饿死的,一匹脱缰野马,顽劣的本性下是不受拘束的心,他能护他肉体周全,但如何能限制他的心动,身又随心动。
“哇!”箫飒拼了命地找话题,“凌沉,你真厉害,一下子能从船上背出座山来,请问你通过狭窄瘀堵的过道的时候,不觉得拥挤吗你?”皮肤皮实了,不被打打还痒着呢,排山倒海,风雨欲来。
箫飒就是那只有着传奇人生的死耗子,祸不单行,遇见大狗熊,可以装死逃过一劫,但吃了老鼠药又正好死在瞎猫面前。
这是老鼠一族以嚣张跋扈闻名遐迩起祖祖辈辈以来,数不胜数的老鼠很想灭了的有损鼠格的老鼠后辈,他的子子孙孙也为有这么个不识时务的长辈而感到自卑和可恨。
“去你奶奶的箫飒。”多好的孩子,被箫飒招恼得一塌糊涂,说出来今生第一句粗话。
老当益壮、油嘴滑舌的箫飒脸上的笑容马上收敛,每个毛孔都释放着惊人的无以复加的恐惧,他的手当做缝纫机,自动把嘴缝起来了。
大哥的称谓换了,箫飒心痛难捱,自从凌沉暴出粗口时,就成了把天长地久的友谊,须臾之间烧得片甲不留的导火索。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两人就没再说什么话,箫飒再多想找人谈心,也只能自言自语,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今天也没心思去做其他事了,凌沉先把大山放回去后又回来了,可他并不打算那么快原谅箫飒,他依旧对箫飒视若无睹,只知上不同的沉船去搜刮。
箫飒把灯笼绑在背上,又四处去找灯笼,总是找不到灯笼和油漆,一天忙碌下来,他找到了几十双灯笼,各种各样颜色的都有,就属青色的灯笼最吓人。
有大红大紫的灯笼,也有半黑半白的灯笼,一个是繁华的都市,一个是冲凉的冥府,箫飒被找灯笼的工作抽空了精力,他可没神情去组织猜灯谜游戏。
这些全由他分批送到高塔上,后来他也不对油漆上心了,找不到的东西干脆就放弃,因为惊喜的到来就是你忘记的下一秒。
两个人偷时间闲暇时箫飒从中斡旋,想和他握手言和,凌沉不依不饶,他坚如磐石的想法比移公的王屋山和太行山还难移,箫飒就随他自便。
午饭时,二人挤在一个厨房,使用一个灶台,你抢火我也抢火,自己做自己的菜吃。
箫飒整理出来一句给力又拗口的名言,自己的事自己干,靠天靠地靠凌沉靠玉皇大帝的都不是好汉。
最后是凌沉先把饭煮好,不待箫飒跋扈地把锅放上去,他驱雷掣电一盆冷水,死灰也不能复燃了啊!
箫飒悲天悯人的怫然,吃了半生不熟的肉后,他成了一条好汉,吐出来的汤汤水水真是浩瀚无际流了一地啊!
一天到晚两个人都不被串在一条主线上,更像是两条没有交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让有着永不言弃本性的人箫飒悲愤交缠抱团,拧成了筋头巴脑的基因组。
一天下来,凌沉心力交瘁,他前前后后来往押送大山至少要十五趟,像他身体素质这么好的人,也难一次次背着上百斤的大山飞檐走壁。
天黑前凌沉这位无所不偷无所不抢无所不盗无所遁形的江洋大盗,最后一次把“大山”扛回去前累倒了,他坐在沉船上喘息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凌乱中又有秩序,很适合用来当催眠的音乐。
他的毅力比箫飒出挑,他却没想到今天箫飒能为灯笼灰头土脸一天也不喊累,是不是这辈子和这么多女人有染,要准备这么多灯笼来个人鬼情未了喜结连理啊!
只要他坚持住屹立不倒,凌沉是能把最后一座大山扛回仓库去的,他主要是担心虚头巴脑的箫飒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风餐露宿啊!
没想到,没想到,他没想到,他既然对该死的臭箫飒生出怜悯之心,也不只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还是从肛门拉出来的心。
他们的地理位置已离早上那两艘沉船很远,只不过二人所处的距离仍是这么近,箫飒今天又是挂彩又是出糗。
箫飒还有一次被困在沉船里一个时辰没出来,原因是自己进一个房间的时候把门封死了,那扇门又是有毛病的,最后他是挖墙出去的。
看得凌沉爽歪歪,气也就消了一点,箫飒就是改不了一身的臭毛病,只认准他要的东西,其他的视若无睹,装清高把式。
他想就算箫飒走到石室金匮里去,他也不会动脑筋去看看那些国家机密上写了什么内容,更别说顺手偷出去,这不是傻是什么。
没有人对祖国的忠贞是这样的,不快点取走国家机密,等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匈奴来抢啊,无妄之灾。
以前有午睡的习惯的,唯独今天忙坏了,没有好好的睡眠补充下体力,大山砸在身边,他靠在沉船牢固的木板上,精神想烈阳下发卷的树叶子,萎靡。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不清,眼睛分分合合就要睡着了,外面的动静却在一秒之内将他的瞌睡虫杀死,并送到杳无音讯的天涯海角埋葬了。
朦胧的邀邈的睡意一下子被赶走,凌沉从浮浮沉沉的浅眠中清醒,眼神很迷茫,但是大脑很灵活。
就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被打家劫舍了,他望向箫飒吼叫的方向,白眼就像砸过去的五指山压在他头顶。
他遇到什么大麻烦的以为,都只是以为而已,他打了个哈欠,坐等看好戏。
一场由箫飒这位神迹男分化出的导演和演员,自导自演自己编排的牛鬼蛇神催泪剧、铿锵玫瑰苦情戏——沉船堆不相信眼泪。
将个人思想行事风格浮夸到了极限的箫飒,正从沉船内部通向舱门的小道上跑出来,从黑暗的世界跑向光明,之所以说他浮夸,是因为还没见到其人凌沉就听到了其声。
沉船大部分还浮在水面,箫飒的每一步如同有拔动千斤的重量,整艘船都随着他落脚的步奏,一沉一浮地伴奏着,箫飒是个重在丢人现眼的人。